剐了,一刀砍了他都算便宜他了。”
宁娆放柔软了声音:“可我觉得他应该是景桓最好的朋友了吧,在长安的时候,就算是陈宣若也不见能让你那般畅快的笑,若是杀了,景桓岂不是会更加孤独?”
况且……雍凉所说句句箴言,并没有错!
江璃敛却了怒意,轮廓舒缓,抚摸过宁娆的鬓角,目光专注,幽然道:“阿娆,我想去看看太傅了,你陪我吧。”
宁娆握住他的手,微笑:“好,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
在村南隅,有一方干南乾支的风水宝地,这里四野开阔,视线眺远,高高的起了一座坟,坟前有方方正正的曜金黑石碑,碑面光滑,无一刻字。
这里江璃派了人清扫,风雨不阻,四季不辍,因此十分的干净整洁。
他看了眼坐在不远处慎下的宁娆,心安沉下来,燃了一炷香。
插入鼎炉中,不知为何,竟平地起了一阵风,黄沙翻卷,树叶簌簌,在一片混淡模糊里好像聚起一道人影。
江璃看向那一片虚空,先是一愣,蓦然笑了:“长安的官祠何等气派,我每年都去,却从未见过太傅,不曾想,要到这里才能见到您。”
虚无中的南安望还是江璃记忆中的涅,青衫直裰,长袍垂洒,风雅而端正。
他捋着短髭,笑道:“能不能见到我,不在我,在景桓的心境。”他一顿,道:“现在该叫陛下了。”
江璃笑意更浓:“在太傅面前,我永远都是景桓,况且……”他微晒:“做陛下远不如做景桓来的自在。”
南安望指着他道:“普天下的至尊竟会有这样的感慨,当真要惊煞世人了。”
江璃望着他沉默了。
南安望敛去笑容,认真端详他,过了许久,问:“你有心事?”
江璃缓慢道:“是,这心事不能对人说,只有来对着鬼说。”
南安望撩起前裾,弯身坐在碑前,豪爽道:“我今日有空,且听你说说吧。”
江璃一张嘴,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了。
他捋了捋思绪,无奈道:“你当年创立的‘南派’如今可是越来越不成体统了,结党营私,排除异己,甚至还将手伸到了后宫,我有心除之,又怕……”
“又怕落一个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坏名声?”南安望问。
江璃点头,又摇头:“是,又不完全是。”
南安望了然:“那就是因为 我。”
他长叹了一口气:“你这孩子呀,是不是顾念着我,还有几分不忍心下手?”
江璃点头。
南安望道:“我当初建立‘南派’就是为了帮你对付滟妃的余党,功成之日他们加官进爵,多年来权倾朝野,尽享尊荣,你也不曾亏待过他们。可他们自己不知餍足,要得寸进尺,你堂堂天子岂有过分忍让的道理?”
他默了默,站起身来,道:“你来找我,其实是在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吧,来见一见我,不过是想让我给你些安慰。”
江璃叹道:“太傅总是了解我的。”
“我如何不了解你?从小就这么一个别扭性子,真该有个人给你改一改……”他眸光一亮,开始上下打量江璃:“你现下该成亲了罢∫当初给你在长安看中了个姑娘,跟你说过,本想等从沛县回去就禀了先帝给你提亲,那姑娘那时还小,心想咱们先定下,过两年再成亲,免得到时被人抢去了。”
他长叹,满怀遗憾:“谁知我如此短命,竟要丧在沛县,依你的脾气自然不会再去替自己张罗,那姑娘让别人娶去了吧?”
江璃看着他,含笑不语。
南安望上来急脾气了,直跺脚:“我都瞧准了,那性子,飞扬洒脱,豁达开朗,配你正好。唉,我要是再晚死几年就好了,看着你们入洞房,再造个娃,我死也就死了,也能瞑目了。”
他一顿,仍旧气不过,数落道:“你那父皇也不是个好东西,自己儿子的婚事都不上心,得亏他每两年就找我来了,不然我非化成厉鬼找他去。”
还真是当了鬼,荤素不忌了,谁都敢骂。
江璃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扬出去,传到宁娆的耳朵里,她循声望过来,见江璃一个人对着无字碑又是自言自语,又是笑,那样子,甚是……诡异。
这是怎么了?魔怔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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