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长人头落地,血溅一地,坊长七岁的小儿子扑上来哭着要爹爹的场面。
那血迹久久不干涸。
罗鸿飞大概明白了,转头看了看她:“你太心软。”
开始,袁渡刚跟着义军的时候,罗鸿飞始终记得,她虽一路上吃够了苦,本性却仍旧是个天真多情的种子,唱歌,写优美的诗,念着每一条命都尊贵。
所以审判那些人时,她明明知道这些人该死,却甚至会为一个劣绅的人头落地而悲伤,为一个恶霸的死而流泪。
“我是在想他们的家人……”
罗鸿飞漠然的脸上,难得流露出一丝不赞同,拍拍袁渡的肩膀:“不要光想犯人的家属‰一想、那些死者的家人‰一想、死去的人。还记得,我们在北边时,遇到过的那个扒皮孙吗?”
北方一些地方土地贫瘠,上边的地主为了盘剥,穷凶极恶⌒扒欠债农民皮,腌制后悬挂在自己家门口,威慑欠债者的习俗。
袁渡第一次看到这些人皮的时候,做了几天的噩梦,怎么能不记得?
罗鸿飞低低地说:“那个小女孩,跑出来指着人皮说:‘他们活该被扒皮!’还记得吗?”
那是义军攻下了一个镇后,把当地的民愤极大的劣绅捆起来,准备留给农民泄愤的时候,发生的事。
劣绅把绑在台上,准备处死。忽地他的小女儿跑出来了,高喊:我爹没错,他们欠债了就得被扒皮!
尽管义军尽力阻拦了,但愤怒的农民们,还是把小女儿捉住,当场一起砸死了‖阻拦的义军,都挨了农民几下老拳。
这也是当时王朝的人,指责义军血腥的又一个素材:连小女孩都不放过。
“可是,”罗鸿飞说,“当我把那些早已风干的人皮,从这劣绅的屋前揭下来的时候∏乞讨的老太太,两只眼睛都瞎了,只有一条腿没有被地主打断,爬在烂泥地上,摸着那张皱巴巴的人皮,叫着独生儿子的名字。”
“三岁的小男孩骨瘦如柴,扑在两张人皮上,以为爹妈还活着,直喊阿妈阿爸。”
“劣绅的地牢里,还解救出两个被他捉去准备祸害的黄花闺女。”
罗鸿飞说:“对谁心软。渡,我消你分清楚。”
袁渡久久不语。半晌,才勉强笑了笑,做个鬼脸:“罢了,不说了这个了。二妹,你知道最近义军里有些声音很不对劲吗?”
“嗯?”
“南边的和原来投奔我们的,意见十分相左。从你们决定听南边来的白泉先生他们的话,公开处置这桩杀人案开始…来就投奔我们的文士表示十分不满☆近,我更是听到……”
“将军!”一位战士匆匆奔进来报,打断了她:“我们的兄弟,吵起来了。和士绅的一帮人动了手。”
“在哪吵的?”罗鸿飞骤然起身,厉声。
战士支支吾吾,半晌,低声回道:“在青楼……”
罗鸿飞听到这个词,几乎刹那,扭身就奔了出去。
战士连忙跟上。
看罗鸿飞和义军那位战士匆匆而去的背影,袁渡蹙起了眉。 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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