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如意正有此意,早就后悔一个人过来了,点点头正准备原路返回,未料想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树叶婆娑,将她吓了一跳!她惊愕地看向后方,正准备求救,就见谢荣一脸平静地从后面走出来:“是我。”
顾如意心中稍安,稳了稳心绪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谢荣看着她道:“这里虽然离宝象寺不远,但山上总归不安全。顾姑娘一个人来这里,不怕出什么危险?”
这话正好说到顾如意心坎儿里去了,她点点头道:“多谢谢公子提醒,我这就回去。”
然而路过谢荣身边时,他却忽然叫住她:“你为何躲着我?”
顾如意一僵,偏头看去:“此话从何说起?”
从这个方向看过去,正好看到她没有胎记的半张脸,皎洁无暇,水眸灵动,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谢荣弯唇,都这时候了还装傻,她以为他是瞎子么?这么明显的躲避,即便是瞎子也感觉得出来。他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道:“我对你没有非分之想,也不会心生歹意,你不必处处躲着我。”
顾如意脸上一窘,怎么好像她自作多情一样?
既然话已经说开了,也没必要再遮遮掩掩,她道:“谢公子误会了,我不是因为这个躲着你……只是男女有别,走得太近总会让人误解。”顿了一下,接着又道:“上回和仪公主的事有我的错,若不是我让瑶安误会,你也不会因此被圣上责罚,我心中有愧,不知该如何补偿。”
谢荣不动声色,“都过去很久了,你不必耿耿于怀。”
她点点头,旋即朝他释然一笑,“那就告辞了。”
言讫离去,谢荣看着她走远,不久后也离开了。
*
谢荣在兵部任职,仕途一帆风顺。新皇即位,十分器重他的能力,知道他在边境待过一段时间,整饬民风,修筑城墙。正巧边境最近出了点乱子,有一群倭寇流窜,惊扰了那里的百姓,圣上派遣他去边境,处理了那边的情况再回来。
这一去少不得又是一年半载。
冷氏舍不得他,把一年四季的行礼都准备好了,一路不停地嘱咐他万事消失,不要受伤。谢荣一一应下,冷氏又道:“若是那边有合适的姑娘,带回来让阿娘看看……”
冷氏对他的婚事愁坏了,原本打算今年一定给他找个媳妇儿的,没想到临时决定出远门,又要耽搁好长一段时间。她想了想,在边境找一个未尝不可,只要他喜欢,什么都不要求了。
谢荣无奈笑道:“知道了,阿娘。”
离开京城,来到边境,这里生活比京城困苦得多,飞沙走石,满面风霜。谢荣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所以还算适应,就是吃食不大习惯。这里的食物多以馕饼为主,菜式寡淡,饶是谢荣这种不挑食的人,几个月下来也瘦了一圈。
他从未在家书中提过这些,边境日子清苦,别人都扛得住,他为何扛不住?
然而三个月后,却从京城寄来一个包袱。
士兵把包裹送到他帐中,他打开看了看,里面除了过冬的衣服,还有一些家中腌制的肉酱肉干。再看那衣服,一针一线都像是自己缝出来的,针脚细密,纹路精致。
他问士兵:“知道是谁寄的么?”
士兵道:“只知是京城寄来的,别的不知。”
除了阿娘,还会有谁?
他笑笑,对士兵道:“你出去吧。”
他下意识认为是冷氏送的,所以没有仔细追究,把包袱里的衣服收起,肉酱肉干都交给厨房,当天晚上便跟几个手下坐在一起加菜。
从此以后,每隔一个月便有东西寄过来。
要么是亲手晒的肉干,要么是腌的鱼干,还有果脯腌萝卜等物。看得出来手法很不熟练,有时味道尚可,有时味道奇怪,但是却做得很用心,半年以后,味道已经十分不错了。
莫非是阿娘亲手做的不成?
他本欲写信问一问,奈何最近太忙,每次写完家书都忘了这回事。有一次他提起酱肉干味道很好,问冷氏是怎么做的,冷氏却没有回答,仿佛根本不知道这回事一般。他隐隐觉得有些奇怪,正欲写信再问,城外倭寇便闯进城里来,伤了几名百姓,他忙起身出去处理,这事也就搁下了。
再次回到京城时,已是来年秋天。
路上走走停停一个月,一路风尘仆仆赶回京城,圣上亲自在宫中接见,询问他几个问题,便把他放回家中了。
冷氏和谢立青忙把他迎回府,嘘寒问暖,关切备至。
谢荣在家休息两天,忽然想起在边境每月都会寄来的包袱,问冷氏:“我不记得家中厨子会腌肉酱,阿娘换了厨子么?”
冷氏似乎比他还诧异,“什么腌肉酱?”
他一愣,便把这一年的经历都说了一遍,“您没有给我寄过衣服肉干么?”
冷氏摇头,不像隐瞒,“你从没跟我说过在那边生活如何,我即便想给你寄,也无从寄起……”
不是母亲,那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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