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随许氏进屋,不见周氏在明堂,撩了里间打帘子才见她盘腿坐在炕上,正聚精会神的做针线,走近了细看,明明是男子的鞋面,不由调侃道:“还说不惦记三爷,瞧瞧,这是做什么呢。”
哪知周氏显见被吓了一跳,针扎了手,她脸儿煞白的看了眼蓝玲,随即低头含住冒血珠子的指头,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蓝玲也惊了一惊,忙凑上前,一迭声的道:“这怎么话说的,没曾想吓到奶奶,可想奶奶多用心呢。”又与呆若木鸡的许氏道:“有止血的药膏子吗?取来给奶奶用一点。”
许氏好半晌才应了声:“是。”愁眉深锁的去柜子里翻药膏,不待她寻到,就听周氏道:“不用了,已经不流血了。”
“我瞧瞧,真是,我一来就惹你受伤,对不住奶奶了。”蓝玲一面说一面拉了周氏的手,又想去看那鞋面,不想周氏紧着抽出手,将鞋面收了起来,嘴角扯着僵硬的笑:“做的不好,让你笑话了。”
毕竟是男人的鞋,蓝玲也不好非抢着看,再说……,她奇怪的扫视着这对主仆,总觉得哪里不对。
许氏叫小丫头端了茶点来,两人吃茶,蓝玲盯着那茶汤道:“听说三爷带了贡茶回来,难道就是这个?”
周氏神色萎靡的摇头:“没听说什么贡茶呢。”
蓝玲一笑,又道:“你这里没有,想必院里两位姑娘那里也不会有,看来要想喝贡茶,就只得去老太太屋里讨了。”说完又是一愣,往车起三爷屋里旁的女人,周氏不是横眉冷目就是厌弃不屑,今日却全似没精神。
周氏恹恹的道:“老太太那里的好东西就是多。”
蓝玲紧紧皱了眉头,想着大太太交代的话,便道:“按理说鸢露苑的事轮不到我们太太多嘴,只今儿先是你这里的管事闹的不像,再有一件,太太压着一直没说,如今你精神不济,不知还当不当讲,可鸢露苑里你做主,不与你说又与谁说去?”
“什么事?”既是大太太插手,周氏不得不抬起眼皮。
“前儿洗衣房的吴妈妈来找大太太,说是有人领空饷。”蓝玲似怕别人听见,越发压低声音:“原是在洗衣房的孙、钱两个婆子,奶奶听着耳生吧,说出这两个人如今在哪,您就知道了,就在下院里侍候春……呸,俞姑娘,一不留神就要叫错,看我这张嘴。”她溜着周氏的脸色,慢慢又道:“这事不好说了,不知是两个婆子仗着俞姑娘的宠信背地里做的,还是洗衣房的王管事为了巴结俞姑娘卖的人情,再有也不好说是不是俞姑娘知情……,总之这件事告到了我们
奶奶那里,太太管着公中的帐目,一丝一毫不敢出错,是以特特的叫我来与奶奶说。”
周氏闻言眉梢动了动,神色间复杂难明,就在蓝玲盯着她看时,她幽幽叹了口气,道:“你也知我现在的处境,三爷厌弃我,又最最稀罕那位,只怕我不好插手,还是由着你们太太做主吧,我怕是管不得。”
蓝玲嘴角一瘪,心道:若不是太太也觉得棘手,能来知会你?真当自己是正房奶奶呢?竟还敢往外推!她心下不乐,神色也渐渐淡了下来,茶也不吃了,站起身道:“既如此,我这就去回太太,不敢耽搁了,还有,太太叫我拿了许多补药来,都是好东西,您吃好了也去我们院子走动走动,总闷在屋里可不就气色不好么。”
周氏被个丫头顶的心肺发堵,想挤兑两句,又顾着她是大太太的心腹丫头,只有讨好的份,勉强笑了笑,说了囫囵话:“这事就请大太太费心了,待三爷回来听说,想必也是这个意思。”
蓝玲告辞,转身就沉了脸,捏着帕子疾步回去大房。
她一走,养娘许氏就将周氏堵在椅子上,不住的拍着手背,眼睛红着道:“奶奶,您不能这样啊,别说姓孙的靠不住,就是靠的住,你是三爷的人,如何就随了那人去?”
任凭养娘急的满嘴燎泡,周氏只绷着脸不吭声,却还去翻那双男鞋来做▲娘见状一把抢过来丢到地上,道:“作孽呦作孽!……”
周氏这才捂着脸哭:“我有什么法子?若是三爷待我好,我也不会如此,这怎么能怪我?再说,我已经是表哥……他的人了,表哥也应了会想办法把我弄出去,还说要八抬大轿的娶我做正头娘子,养娘,你一向疼我,怎么这回就横竖阻挠?养娘不想想,三爷院子里日后指不定要进多少水嫩的姑娘,待我年老色衰,又不得三爷待见,日子如何过的下去?”抽了帕子细细抹了泪,扬起头咬唇道:“如今我是明白了,嫁人只做正房,再多的富贵也要有正经名分才行。”
养娘听闻泪流满面,一时不知怎么劝好。
再说蓝玲回去禀明大太太,细细回忆周氏的举止神色,疑惑道:“总觉得周氏不对,又看不出哪里不对,真奇怪。”
大太太却没太在意周氏的变化,被男人冷落,性情寡淡也是寻常,她只想着怎么处置孙、钱两个婆子的事,头疼道:“你去春晓那里探探底,看她与洗衣房的王婆子是个什么干系,若这事只是王婆子与吴婆子相斗,倒也好办,就怕牵扯别的,特别是如今春晓风头正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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