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回 因朋友舍命盗朋友 为金兰奋勇救金兰(2/2)
交到二鼓之半,艾虎的酒已过量。张英说:“艾虎哥哥,回头再喝罢。”艾虎就把自己包袱拿将出来,把白昼衣服脱下来,换了夜行衣靠:头上软包巾,绢帕拧头,搓打拱手,三叉通口夜行衣,寸排骨头钮,青绉绢纱包,青绉绢裈裤,青缎袜子,青缎鱼鳞靸,青绷腿,青护膝。把刀亮将出来,插入牛皮软鞘,鞘上自来裹着罗汉股奘丝绦,把刀背于背后。胸膛双系蝴蝶扣,脊背后走穗飘垂,伸手拉过来,掖于肋下,为的是蹿房跃脊利落。一抬胳膊,纱包抱腰,虽系了个顶紧,一点皱扭地方没有。一回手就把被窝两床一卷,卷了个小席卷相似。要了一根小细长绳儿,在被窝上一捆,余者的绳儿往上一绕,往肩头上一放,说:“我告诉的你们那事,可要记着,我要走了。”张英又给跪下。艾虎说:“二哥,你这是何苦?”随即出去。
出了庭房,有机灵的从人往外就跑。艾虎说:“你干什么?”从人说:“给你老人家开门。”艾虎说:“我向来不走门。”“嗖”的一声,踪迹不见。蹿房跃脊,出了张家的院落,直奔城门而来。天已三鼓了。过了吊桥,已然路静人稀,直奔城墙而来。找了个城墙的拐弯,把被窝放下,把绳子放长,系在腰间,由这拐弯登着城墙上去,爬着上头城垛,使了个“鹞子翻身”上去。到里面下去,把被窝背起来,看了看,四顾无人,直奔监牢狱而来。到了狱门之外,静悄悄,空落落,比不得白昼了。两扇黑门一关,瞅着就有些个发忐忑。自己把被窝绳子一解,一床被窝折成四褶,把两床垛在一处,对着上头的棘针,往后退了数十步,使了个“旱地拔葱”,往上一蹿,把被窝搭在棘针之上,就便把身子往上一扑,把那一床接将下去,脚站实地。背着那个被窝,搭在二道墙上。
就见那门旁的一溜房子,靠着北边的并无灯火,靠着南边五间房子有人说话。自己奔到房子那里,把窗棂纸戳了个窟窿,一看里边是四个人说话哪。有个年老的说:“咱们吃的是阳间饭,当的是阴间差使。”那人说:“此话怎么讲?”老者说:“白日里无事,到了晚晌,上夜没事便罢,要有事,就有性命之忧。再说他们外头打更的算什么差使,单会欺负咱们,总嗔着咱们接锣接晚了,必要拿这个立脸。我但有一线路,再不干这个。”
正说着,四更锣到。艾虎上了房看着,暗说:“我来的甚巧,还有个接锣之说哪。
我要不知道这件事,就误了差使了。他们外头的一嚷,我怎么救人?少时,总得把这几个人俱都捆上,再有锣到,我还得替他们接锣。”果然外面的锣到,“镗镗”的打了四更。里面由屋中出来,打了四下。二人将要回屋,早被艾虎踢倒捆上,口中塞物。又进屋中,把那两个照样捆好。出来奔二道墙。眼前一条黑影,不知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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