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为了骗取老乞婆的同情,说什么他们知道郭伯伯受伤,将盘缠都拿去买了药,能典当的东西也都典当了,把话说得太满。
现如今除了买点馒头去笼络乞丐们花上点小银子,便只花点小钱请个江湖郎中,哪敢再将身上带的银票拿出来使。
而席纹的到来,加快了席络将这种想法付诸于行动的脚步,也让席络不必再为银子来路的事儿犯愁。
席纹孤身一人突然到来,着实让席络大吃一惊,以为是小七出了什么事儿,拉着席纹上上下下地打量起来,着急地问道:“小五?你怎么来了?小七呢?”
席纹看着席络和甘豆一身补丁套补丁的褴褛衣裤,嘿嘿一笑,将来意告之了席络,见他还是一副担心的样子,笑道:“小七他们在家里挺好的,哥你别担心,倒是你们,来这里这么久了,事情可有眉目了?”
得知小五是得了蓝央儿吩咐为她送信,也将差事办好了,席络这才放下心来,也将这边的情况说了一遍,“郭伯伯他们的伤势得换了地方,找个正经的大夫好好看看,这样拖下去不行。一会儿你与甘豆去找个小院租下来,我去跟磨婆婆两婆孙说一下,到时让她一起去帮忙照顾一下郭伯伯他们。”
席纹点头说了声“好”,在川子的带领下,与甘豆花了半天的时间,就找了个僻静的小院租了下来。
次日席络叫了几个物色好的乞丐,让他们帮忙将郭甫义三人挪至小院去。
许是换了个干净的地方,虽然很是简陋,可也比那破窑厂好了十倍不止,不再又闷又热还不透风,郭钰两母女从浑浑噩噩中清醒了许多,连郭甫义的气色也好了起来。
这几日如炼狱般的日子,让郭甫义心里所遭受的煎熬比屁股上的伤痛更让他痛苦不堪,一朝的落魄让他看清了世间的人情冷暖,曾经的风光不再,昔日巴结奉承的商贾富绅,就连往日对他卑躬屈膝、笑脸相迎的店小二,在看到他潦倒落魄时,都懒得给予他一丝同情的目光,更何况是出手相助,那种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如尖刀般直插心房,让他一度感到绝望,闭目塞听,卧在乱草中一心等死……
从清醒过来之后,郭甫义便心如死灰,谁曾想给自己施以援手的竟是:曾经因有官员要路过保平镇去卧龙观上香时,自己为之驱离的流民乞丐,还有那最觉得心怀愧疚的席家兄弟。
这两年来席家兄弟的遭遇他不是不知道,而他们的遭遇有部分原因源自于他,可是他们没有求到他头上,他也便放任不管,如今……
他不知道自己该以何种颜面去面对他所愧对的那些人。
他只以为以席络与磨婆婆现如今的状况,不过只是伸一时之援手,吊着他们的一条命罢了,等他们连自己都吃不饱时,便再也顾不上他们一家的死活了,郭甫义纵有再多的不甘也不由心灰意冷。
何曾想过席家兄弟还专门去租了个小院,又悄悄地给他们请了大夫,更让他觉得感动却又无地自容。
看着为他们忙碌的兄弟俩,郭甫义一时竟是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嗫嚅了好半晌才道:“络儿,纹儿,伯伯得罪了贵人,如今落到这般田地,是生是死也是听天由命,你们就别管我们了,省得拖累了你们……”
话虽如此,郭甫义心中一片苍凉,却依旧不甘心就此不明不白地被罢了官,更不甘心那个借机上位的姚师爷。
他以前不过是县衙里的一个帮师爷侍书弄墨,连个品级都没有的小小书吏,连这两年的师爷这个位置的官,也是用见不得光的手段得来的,还没有任何功名,他何德何能,便能坐上县太爷的位置?!
还是他又是故计重施,把自己扳下台……
就算事实真个如此,以他现在这半死不活的样,他还能怎么样?!
席络两人不知郭甫义心中所想,却被他言语里流露出来的悲凉和眼神里那深深的歉疚所震惊。
这哪还是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县令大人?
席络忙截口道:“郭伯伯,别这么自暴自弃。不过是一时的挫折而已!当年父亲扔下我们兄弟三人走了,我们也曾痛不欲生,还是郭伯伯在父亲的灵堂中鼓励我们:让我们要坚强,不要难过,要站直了腰杆,坦然地去面对生活给予我们的磨砺,因为我们是男子汉,要挑起生活的重担,要去安慰伤心欲绝的娘和年事已高的祖母……就算娘和祖母最后也……”
席纹见席络眼圈儿已红,哽咽着说不下去,泪珠儿一转,接口道:“我们兄弟也一直记得你的话,就算是之后娘也抛下我们,就算我们之后无依无靠,就算叔伯们抢占了我们的房屋家产,就算最后我们流离失所、浪荡街头,就算我们三餐不继,以乞讨度日,我们也记得你说过的话,也一直没有放弃过,郭伯伯,你别灰心,世事无常,让你经历了这番磨难,等哪天好起来,郭伯伯肯定可以东山再起的。郭伯伯放心,我会让磨婆婆她们也过来照顾你们,相信不用多久便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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