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昔日的大团长在离任之后便隐姓埋名,毫不贪恋尘世的权力与财富,心甘情愿地在故乡的田庄里像一名真正的农民一样劳作。
他住着漏风的草屋,披着衣不蔽体的烂布,浑身上下掏不出一颗铜子,每日忍受着旁人的讥讽与嘲笑。
但即使如此,他的心也仍是善的,他为曝尸荒野的旅人的收拾尸骸,为病入膏肓的患者虔诚祷告,为目不识丁的农妇撰写书信,为无依无靠的孤儿谋得生路。
而他为此得到的,也仅仅只有精神上的宽慰与安宁罢了,因为任何物质上的报酬都属于对他高尚人格的玷污。
弗洛伦萨的市民们简直不敢相信,如此一位仿佛来自天国的美德典范,竟然是出自于那个精于算计的银行家豪族。
当市民得知埃尔文正式成为新任大公之后,人群开始聚集,商贩停下手中生意,工匠们放下锤子,孩子们在街道上奔走相告,整个城市都在为德国佬的离开与美蒂奇的回归而欢呼。
钟楼上的铜钟开始鸣响,悠长而洪亮的钟声一遍遍回荡在圣母百花大教堂的穹顶之下,大市政厅前,早已等候消息的市民们激动地挥舞着弗洛伦萨的市旗。
市场上的葡萄酒商纷纷打开酒桶,向人们免费分发美酒,广场上的乐手拨动琴弦,吹奏起欢快的曲调,老妇人们虔诚地向圣母玛利亚祈祷,祝愿新的大公带来和平与繁荣。
庆祝活动一直持续到了晚上,随着夜幕降临,城市的主广场上点燃了篝火,人们围坐在一起,欣赏烟花在阿尔诺河上空绽放,注视着那五彩斑斓的光辉映照这座文艺复兴之都。
人们真心相信,唯有由意大利人自己统治的托斯卡纳才能迎来他们这一代人的繁荣与安宁。
...
当然,并非所有人都对美蒂奇家族的回归感到欢欣鼓舞。
在皮蒂宫的仪式典礼圆满结束后约两周时间,远方的法兰西宫廷也终于收到了北意大利的最新消息。
1772年,2月24日
巴黎,圣日耳曼区,外交大臣官邸——维尔夫宫
这座古朴典雅的贵族府邸原先属于维尔夫侯爵,在三十多年前被法国王室收购之后便被指派为外交大臣的办公官邸与私人住所。
自从前任外交大臣、舒瓦瑟尔公爵的堂弟凯撒·加布里埃尔被尼奥亲王弹劾之后,这座官邸的主人就变为了受劳伦斯·波拿巴扶持的韦尔热衲伯爵。
清晨,天刚微微亮,韦尔热衲伯爵正在他的私人套房里享用简单精致的早餐——松软的白面包,上好的诺曼底黄油,新鲜的山羊奶酪,以及一杯十二年的波尔多红酒。
而当外交大臣还在细嚼慢咽时,忽然之间,套房大门被人粗鲁地撞开,那厚实的木门重重砸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一个雍容华贵、气度不凡的男人紧接着冲进房间,他面色阴沉如冰,双眼直勾勾地餐桌后的韦尔热衲伯爵,毫不掩饰眼神中的怒火与愤恨。
“殿下,现在还没到大臣接待客人的时间,请您稍候...”
走廊上的几名秘书瑟瑟缩缩地想要劝说这个男人离开,却直接被对方粗鲁地推搡开来。
见状,韦尔热衲伯爵只是淡定地喝了口红酒,似乎对这个男人的出现毫不意外,他挥手制止了秘书们:
“不必了,既然是亲王殿下来访,我可以稍微调整一下日程表。”
这个难得失态的男人正是奥地利驻法全权大使,来自哈布斯堡家族的尼奥亲王。
韦尔热衲伯爵慢条斯理地掏出手帕碾了下嘴角,而后起身为尼奥亲王也斟了一杯红酒:
“您还没用早餐吧?来一杯酒如何?”
“我更想要一个解释!”
尼奥亲王冷哼一声,推开了酒杯,而后从怀里掏出一张报纸重重拍在桌上,指着第三版中间一篇报道的标题——美蒂奇家族重新统治托斯卡纳与米兰,奥地利政要悉数遭到驱逐。
这篇文章的末尾还提到,据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消息灵通人士透露,法兰西外交部内部已经决定支持重新掌权的美蒂奇家族,计划今日将提案交由御前会议进行讨论。
身为一名成熟老练的外交官,尼奥亲王今日之所以如此失态地闯入维尔夫宫,也正是为了托斯卡纳大公国与米兰公国发生的一切。
奥地利的皇子竟然被如此无理地夺走头衔,先不谈这一事件带给奥地利宫廷的奇耻大辱,单单是托斯卡纳与米兰的富饶土地就绝对不可能拱手让人,这根本是不可容忍的。
快速瞥了一眼报道内容,韦尔热衲伯爵无视尼奥亲王的愤怒,轻笑道:
“这些报社的消息还真灵通。”
“我看还是你的消息更灵通一些吧。”
尼奥亲王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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