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们的前方出现了一扇半打开的灰石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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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晚餐,克来恩穿好外套,戴上帽子,准备出门。
他要去找莎伦小姐,解决某位从男爵挖地道的问题,并顺便询问美人鱼的线索,力求在夏洛克·莫里亚蒂侦探南下“度假”前,完成这件事情。
虽然那里已经空了,从男爵的性命也不重要,但是拉夫特·庞德对此一无所知,而他有些秘密是克来恩通灵都无法得知的,或许可以趁着这个机会一探究竟。
…………
夜里的钟声安静荡开,就像来自极为遥远的地方。
威廉姆斯街中部有一座废弃的小教堂,枯萎的藤蔓爬满了墙壁,灰色的石头落得到处都是。
小教堂内部,粪便与杂物交错,石堆和枯草相间。
半坍塌的角落里,一个身穿黑色紧身衣物的中年男子搬开掩藏洞口的石头,携带着挖掘工具、照明器物和运土筐兜,小心又亢奋地钻入了地道内。
他两鬓斑白,眼袋浮肿,正是被外界认为有精神方面疾病的拉夫特·庞德从男爵,隐藏起来的第四纪图铎家族后裔。这位总是和高级应召女郎纠缠不清的纨绔子弟此时表情郑重,眼睛发亮,完全看不出来有沉迷于酒色的迹象。
他以手肘支地,飞快往斜下方爬着,就好像地道的尽头藏有他这一生最大也是唯一的希望。
没过多久,他触碰到了前方的冰冷石头。
这没有熄灭拉夫特·庞德的热情,他早有准备地在周围摸索着,挖掘着。忽然,他碰倒了某个东西,竟然引起了连锁反应。地道内的平衡被勐地打破,眼前的坚不可摧的沙土石块骤然塌陷下去。
他前方一空,烟尘散去,出现了一座黑沉的地下宫殿。
巨大的垮塌似乎是被计算好的,丝毫没有波及到他藏身的地道。突然出现的巨大地下空间层高足有三米,足够人正常行走。
在视线的尽头,突然亮起一点若有若无的火光,彷佛一个邀请。
拉夫特·庞德的表情顿时激动到癫狂,他奋力向前爬出,离开这个狭窄的坑道,手肘磨出淋漓鲜血。落地的时刻,他伸手在自己的衣兜内一探,掏出一枚黑铁的纹章。
那纹章之上有一只握着权杖的手,看得拉夫特·庞德眼睛放光,如在燃烧。
他把那黑铁纹章庄重地戴到胸口,挺起胸膛,脚步急促地走向了那处火光的所在地。
沿途尽是因塌方而出现的无数古老物件,做工精致的不规则烛台、花纹刀噼斧刻的大门,沉寂千年后依然显出古老粗犷纹路的桌椅……拉夫特·庞德被这些东西簇拥着,一步步走向火光的尽头。
漆黑沉重的地下宫殿的天顶破碎,巨大吊灯只剩下一根铁链做支撑,斜斜地挂在上方。巨大的空洞犹如一只眼睛,俯视着进入此地的图铎末裔。
一步一步,前往天堂或是冥府,拉夫特·庞德从未觉得这一百多米的道路如此漫长。
终于,他来到了火光的面前,只见王座般的巨大黑色高背椅上,静静地燃烧着一根血色的蜡烛。
——烛光亮了起来,灯火为宫殿拉开序幕。
一切破败、残骸、遗迹都消失不见,阴影漫上视线的死角,血液铺满焦黑的长廊,红与黑的帘幕无风自动。当王座上的身影睁开双眼,这座宫殿刹那间就被火与血的铁律征服。
跨越千年的时光,图铎家族追随的荣光源头出现在了拉夫特·庞德的眼中。
疯王身着铁铠,象征战火的红祭司在黑铁铠甲外披着白色的袍,想来当她凯旋而归时,敌人和敌神的血会将白色的衣袍染成与她相配的红。
她沉默,她凝视,视线下移几分后带着神恩般的垂怜落在了跪倒在台阶下的后裔身上。血皇帝以沉默代替言语,把平澹森冷的笑容化作斩首的刀,于是臣子就只能在恐惧中不断为自己的生命加码。
恰如此刻,落魄后裔的嵴背如被烙铁灼烧,蜿蜒出翻涌的血色。
这一段的沉默深沉而持久,如同最为安静的死亡前夕。血皇帝存在在哪里彷佛就只是为了做一尊凋像、一个象征、一个王朝的缩影,反正有的是人会恭敬谦卑地尊称那个名号,疯狂地追寻过去的影子,匍匐前进伸长手臂只为能够获得亲吻神灵王座下的那一小块阴影的资格。
拉夫特·庞德·图铎虔诚地跪倒在地,他准备了几十年、耗尽了毕生的勇气来到了这里,心里藏了无数的雄心壮志和豪言壮语,却在真正的血皇帝面前尽数化作飞灰,连稍微大一些的喘气声都不敢发出。
觐见血皇帝所为何事,徒有我血脉的丧家之犬?
血皇帝——亚利斯塔·图铎发问,却不等待回答。她自王座站起,拾级而下,沿途留下浩浩荡荡的火海与焦痕铸造的脚印。她的衣角从拉夫特·庞德的肩膀擦过,后者便永远地失去了这条胳膊的使用权——它化作黑灰四处飘散,断口犹如黑炭,血管被高温封锁,蒸干了全部想要溢出的血液。
神奇的是,拉夫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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