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较劲,真不知道她一股子心气都用到哪里去了。
片刻之后,那家丁匆匆回返,一脸赔笑道:“请大爷跟小的来,我们总管在里面候着了。”
顾远南一跃跳下了马车,大步跟在了那家丁后面,进府后行了两步,就换了一个青衣管事,甚是客气地在前引路,言谈举止果然强了不少,话里客气地询问自己的来历身份,顾远南四两拨千斤地带了过去,只说是韦相国的一位远亲,一直在外地经商,今日碰巧回京,专程前来拜会一下。
话罢,顾远南特意把右手举了举,让那管事看清楚里面的物什,一只虎皮八哥,这东西只在南洋海外有货,在世家中,也十分少见。
那管事果然还有几分眼力,见状越发恭谨,片刻之后,二人到了韦相国的书房之外。
管事叩了三下房门,抬高了声音道:“老爷,客人到了。”
里面传来一声低沉地应声:“叫他进来。”
顾远南对那管事微笑示意,不着痕迹地又塞给他锭银子,管事大喜,凑过来低声道:“老爷最近心情不大好,先生说话注意点。”
顾远南好笑的点了点头,看着那管事去了,径直推门进了书房,一下韦相国打了个照面,看到对方惊诧的表情,顾远南立刻知晓,只怕韦相国等的并不是自己,这管事阴差阳错才把他领了进来。
顾远南也不拆穿,左右望望,自来熟地拎起一把椅子到了韦相国对面,大马金刀地一坐,把手里的鹦鹉笼往桌上一甩,虎皮鹦鹉吃痛,骂道:“你个冤家,摔死奴家了。”
顾远南哈哈大笑,故意伸出手去撩拨了两下鹦鹉,见它在笼中上下纷飞,又骂骂咧咧,“非礼啊,非礼。”
引得顾远南又是一阵大笑,笑罢,顾远南这才看向韦相国,见对方正襟危坐,脸上一派道貌岸然,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心中暗骂,伪道学。
顾远南指着鹦鹉,理直气壮地道:“相爷莫要误会了,本人只是遛鸟经过这里,刚巧赶上这笨鸟口渴,来讨杯水喝罢了。”
韦相国被他一番厚颜无耻的言论气得发抖,半晌平静下来,把桌上茶壶重重往顾远南面前一摔,沉声道:“赶紧喂这扁毛畜生喝了,喝完立刻走人。”
虎皮鹦鹉幽怨地白了韦相国一眼,骂道:“你这冤家,有了小桃红就不要奴家了,死相~”
这鹦鹉声音有些尖细,学起来真像是女子说话,尤其那句死相拖得又长又嗲,若是此时窗外有人,韦相国一世清名只怕要付诸东流。纵然外面无人,韦相国也被气的不清。
顾远南咳了声,赶紧把茶壶提起,给鹦鹉的食盅里加了些水,随后把鹦鹉从桌上提到了脚边,他看韦相国脸上青筋暴突,说不定明天就要来一盘爆炒鹦舌了。
这么有灵性的鹦鹉可是他专程寻来给顾盼解闷的,怎么也不能让小家伙在这里被害了。
顾远南轻磕了几下桌面,看着韦相国似笑非笑地道:“姑姑,她最后还好么?”
韦相国脸一沉,大袖一挥,阴冷道:“慢走不送。”
顾远南见状,心里有了几分把握,他从胸口里摸出一方白绫,轻轻捧到了韦相国面前。
韦相国不解地看了他一眼,还是伸出手接了过去,把这叠的方方正正的白绫一下打开,上面的血迹刺目无比,韦相国脸色大变,双手不住的哆嗦起来。
他从未告诉过旁人,送走顾盼和顾远南以后,她一直到死,再也没有和他说过半句话。
这件事情成了他心中大憾,这方白绫之上的笔迹,他一眼认出,绝对是她亲笔所书,一字一句,字字泣血:“恨不能白首共度,请君珍重。”
韦相国反反复复念着这白绫上的字迹,激动已极,瞬间老泪纵横,顾不得顾远南就在一旁,伏案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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