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
十姓皆喜欢阴府修宅,因为阴府之中,更接近于此方天地的本源,也更有助于悟法。
当初孟家想入枉死城,但因为枉死城太大,孟家人吃不下,因此便只能在枉死城里面修缮一方阴宅,但李家却又不同,居然将整个血污池给包裹了起来。
这也就导致,世间门道中人,想要接触血污池,便只能通过李家,哪怕是在血污池领差的,也要得到李家允许之后,才能进入此地。
可迎着那满宅之中,阴森恶鬼,修罗无常,烧刀子却只缓缓转身,径直向了李家大宅之中走去。
脚步沉厚,理直气壮,丝毫不将这些孤魂野鬼放在眼里。
“哗啦啦……”
也正是这迈进了李家阴府大宅中的一步,仿佛戳了马蜂窝,霎那间,满院满宅的阴森鬼煞,滚滚锁链,尽数伴随了紫气蒸腾,直向了烧刀子的身上卷了过来。
李家人既然决定了与人斗法,自然安排得外松内紧。
留在了阴府大宅里面的丫鬟奴仆,别管表面再是乖顺温和,但内里却都是一只只凶神恶煞,冤孽满身。
当初的地瓜烧,在明州时,得了一位吃过人的人魔将军,便如获至宝,但在李家手里,哪怕是个纸人丫鬟,身上的凶气,也比那人魔将军厉害。
可于此时,烧刀子一步进来,面对着滚滚而来的铺天煞气,阴魂恶鬼,却只是冷冷的抬头扫了一眼,道:“滚开!”
轰隆!
于此一瞬,胡麻感觉像是听到了兵戈铁马之声,感受到了一种千军万马自身边汹涌奔腾,杀伐践踏的气势,阴宅深处,居然有磅礴可怖的血气,如大河一般,滚滚而来。
凝聚于烧刀子的身边,化作了一支大军模样,挥戈振甲,冲杀而去。
倾刻之间,便将李家杀了出来的恶鬼奴仆,冲杀得干干净净,甚至连这一片精致屋舍,也冲击得七绫八落,寸寸崩坏,直抵屋舍深处。
断壁残垣之间,却是现出了一方枯骨横生的血池。它就那么古里古怪的存在于那里,池边尽是密密麻麻,无穷无尽的骸骨,而里面,则是深不见底,波流涟漪的血色池水,时不时发出了绝望惨叫,以及悲鸣抽泣之声。
看着它,便让人生出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这池子既像是小小一方,落在那里,又似无穷大。
若以眼睛余光去看,它只是丈许方圆,一眼收入眼底。
但若是正眼去看,却会变得越来越大,仿佛自己整个视野都被裹了进去,仍然填不满,便将整个世界填进去,也仍然还是有剩。
而在池子旁边,却分明是人为修建,乃是两排高大的白玉阶梯,每隔一段,阶梯上面,便或坐或卧,有着一道道人影。
白玉阶梯尽头,坐着一位白色无须的中年男子,身穿阴阳袍,目光悠远,正是无常李家的大主事,他眼底似乎有些惊奇,看向了前方打破无常阴宅,大步走来的男子。
身穿布袍,眉眼清淡,并没有明显的杀意在身上,但行走之间,自是引动了血池污池水的汹涌浩荡,身边血气化形,千军万马,拱卫着他。
而那镇祟胡家的儿孙与另外一男一女,则都跟在了他身后,伸长了脑袋向了这边瞧着。
“前来破法的,居然不是镇祟府的儿孙,也不是在李家冤孽谱上留了名字的凶人,而是这么一位名不见经传的?”
李家大主事心下也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想法,但却又并不敢小觑那穿黑袍子的人,垂在了两边的大袖下面,已是鼓鼓囊囊,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急着要跑出来。
“让他去!”
但也在此心念微动之间,耳边却响起了李家老太太的提醒声音:“既是斗法,便要有个斗法的样子。”
“只一味让手底下小的过去送死,没有意义,我们要斗的,本来便是各自的法门,不让他们靠近血污池,又如何能见到他们的法?”
“讲了规矩,才叫斗法。”
“……”
听得这份提醒,那无常李家的大先生,便也微微抬起了头来,向胡麻等人微笑点头,两只大袍里面急躁涌动的事物,便也于此时,缓缓沉伏。
“那就是血污池?”
而此时的胡麻,同样也将目光放在了那一方池子之上,神色微凝。
只觉面对着那池子,有种说不出来的压力,里面似乎有些凶戾至极的玩意儿,让人看上一眼,便要神魂都受到侵蚀。
“池中之物,乃是‘孽’。”
红葡萄酒小姐在胡麻身边,低声解释着:“为罪为恶,又非罪非恶,乃是人心当世,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错误因果,孽随身来,债随命去,皆是此物。”
“无论此世彼世,孽数最是难消。”
“于此世,老君眉第一个以大贤良师为名,算是带来了一个‘道’字,体恤黎民,救人水火。”
“铁观音,则本来是想带一个‘佛’字过来,她认为,彼世之佛,乃大智慧,以断尘缘因果为基,来消孽解祸,得六根清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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