薪俸之后,遣散仆役,侍从,唯老仆三人,孤苦无依,若问去处,则是回答说。
天下大乱许久,年少的时候离开家乡,之前曾经带著攒下的银子回去,只看到了四方都是残垣断壁围绕著水井,问起这里以前的住户,都回答说不知道。姐姐嫁出数百里外,也已是满头白发。
这天下虽然大,却没有了归处,不如留在这里。关翼城当中——
老掌柜的把回春堂关上,一个人穿著灰色的长袍,走过关翼城的街道,来到了那个一文钱就可以吃到一杯酒的那酒馆,酒馆里的胖掌柜这两年瘦了许多,可是酒菜的分量没变。
老掌柜摸出几枚大钱摆开,要了一些现切鲜蔬,一些花生米,一杯浊酒,只是自斟自饮,提起以前的客人,最近也不怎么见了。酒馆掌柜的笑:「这天下乱世,人情冷暖就如水一样。」
「老客人走了,新客人来了,新客人变成老客,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也就这样就是,你家以前不都还有个叫做李观一的小药师么?」「不也是三四年不见了?」
老掌柜想起那个人来,道:「是啊,那时候少东家不成熟,还出了些事情,现在少东家也总算是懂得些人情来往了。」
胖掌柜感慨:「那小子,本来我也记不大清楚的,可他和如今声名鹊起的秦武侯一个名字,要不是我见到过他,我都要怀疑,那是不是就是如今这天下最最炙手可热的霸主了。」
老掌柜笑:「这是什么玩笑呢?」
「这么多年,你这笑话说的越来越好了。」
「我也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他了,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胖掌柜笑:「没准下次有机会见到的时候,可就是那位秦武侯当面了,千军万马地过来了。」老掌柜笑:「若是他真的是秦武侯,那我可得好好喝一顿酒了。」两人笑,外面传来叩击门扉的声音,胖掌柜的如今已经没有了伙计,只是把毛巾往肩膀上一搭,招呼道:「客人,来了!」
却见门外是个五十岁出头的女人,穿著一身暗色的衣服,安静的模样,胖掌柜的没见过这女子,只笑著招呼:「大娘子,是来给家里人买酒肉的吗?」「要些什么?」
这女子道:「拙夫往日常来这里喝酒,往日欠了些酒钱,今日要我来把酒钱还上。」
胖掌柜嗅出些不同凡响的味儿来,道:「是哪位老哥?若是说遇到了什么困难,这些个酒钱,就不用还了,哈哈哈,就当做是他给我捧场了。」
这位稍微有些老的女子笑著回答道:「他只是有事情出去了,独自出来的时候,丢三落四的,倒也不是缺这几个钱,就是他这个性子固执别扭,总不愿意去欠著人东西,搁著心里面,不舒服。」
胖掌柜笑一声:「那是,那老哥是哪位?」
女子说了个名字,胖掌柜道:「哦,是那位,也不多,就一百四十多文,抹个零,大娘子给一百四十文就行了。」女子从钱袋子里拿出钱,倒在桌子上,了清了帐。
那胖掌柜笑著推出一枚大钱给她,道:「这一枚,就当做给我留个念想吧。」
「若是还记得这里,可以来这里喝一杯。」这女子看著他,道:「还是还上吧。」
「这一杯,算是拙夫请掌柜的喝酒。」
胖掌柜不说话了,他捏著那一枚大钱,嘴唇动了动,脸上显出一丝悲哀的神色来,女子笑著点了点头,道:「多谢诸位担待拙夫。」「那人嘴笨,脑袋也直,说错了话的话,还请担待。」
她行了个礼,慢慢走远了,混入人群里,一点一点看不著了,老掌柜的收回视线,道:
「...是哪个?」
胖掌柜道:「就是那个肩宽体阔,习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看外面的汉子,怕是个军汉,这世道,应是折了哪里,唉,他不爱说话,也没有什么朋友。」「往日不点菜,只看著外面人来人往,就能喝下三壶酒。」
「喝完了,也不说什么,起身了帐记帐就走。」
「每数月一结,已是很久没有见过他了,我都把这事儿给忘了,当成死帐划掉了,难得他还记得,还要来把这事儿了了。」老掌柜道:「是心里有一本帐吧」
两个人不再说什么,只是安静喝酒。
两人酒碗碰一下,都是故人散尽的声音。
发丝里面已多是白发的女子把丈夫信笺里交代的东西都给做完了,最后她走到老树旁,看著人来人往,忽然哽咽,这一封遗书,她已经一遍一遍,看了许多遍。是鲁有先自己没能做到的事情,还有些坦白的事情。
「大姐,我先走了,最后还是麻烦你给我做这些事。」「鲁有先叩首。」
「对了,十四岁那年的乞巧节,你掉在地上的风筝,是我打下来的,得要和你说一声抱歉。」「那时年少。」
「总喜欢逗你,却又不知礼数,记了这三十多年。」
早已韶华不在的女子忍了许久,忍啊忍,终于还是忍耐不住,伸出手捂著嘴唇,就在这路边痛哭起来。
李观一安葬鲁有先之后,镇西雄城逐渐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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