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何时娶的亲,朕怎么不知道?”
连公公回道:“禀皇上,此亲事有些蹊跷。澹家的大姑娘宁愿与家中断绝亲恩也要嫁给丞相公子作妾室。丞相大人嫌丢人,没敢禀告皇上。”
“澹家的大姑娘?”皇帝惊讶,脸色瞬间又不好了。他竟不知道丞相早已与澹家牵扯上关系。那么昨日岳秀姌大闹金銮殿,处处针对丞相,可不是要大义灭亲?
“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想到岳秀姌,皇帝也琢磨不透、百思不得其解。
连公公讪讪,提醒道:“皇上,你可忘了丞相与澹夫人之间的仇怨呢。”
“哦。朕倒忘了,她身负杀母杀妹之仇,怎能会轻易放过丞相。”皇帝恍然想起,点点头,竖起大拇指赞道:“若她是朕的女儿,朕定要封她一个平安公子当当。”
“皇上识将赏才,知人善用,乃伯乐也。”连公公拍马屁毫不费力,一句把皇帝夸得乐成花儿。
一扫阴郁,皇帝重新拿起朱笔批阅奏折。
少时,他停住笔,又问:“丞相失子之痛,可派杵作验尸,追查到行凶之人?”
“杵作刚刚验过,二人皆是一把匕首刺入心脏毙命,且……”连公公往前凑凑,几乎趴在皇帝耳边小声说:“王大公子死的时候,身下那东西还精神着呢。杵作悄悄验过,王大公子是在行房时被杀的。凶手……也许正是澹大姑娘。”
“杀夫?”皇帝皱眉,这可难办了。
“皇上,此事关系重大,恐怕丞相和澹家都不会善罢甘休的。”
“嗯,你说的是。”
皇帝思前想后,还是别去触丞相的钉子。至于保不保澹家,他要再想想。
“皇上,有神秘人请求觐见。”
龙卫统领鲁衡出现在龙案前,拱手揖礼。
“神秘人?”
皇帝好奇,能让鲁衡亲自带来。
“是谁?”
“皇上见过便知。”
“带进来。”
皇帝放下朱批,正冠威坐。
鲁衡默默起身,转身出去领人进来。
少时,鲁衡小心扶着一位老妇人缓步而来,停在他刚刚站过的地方。
“澹老夫人?”连公公惊讶,端着茶托,呆呆怔怔的走过去,打量老妇人,问:“澹老夫人是为了大姑娘的事而来?”
陶氏空洞无神的双眼瞬间有泪,但她强撑着,摇头否认,说:“老身离宫二十年,死前再回来瞧瞧皇上,看看皇后,再看看太子。”
说到太子,陶氏眼中的泪水更多。
连公公手中的托盘被鲁衡接过去,他拿出干净的帕子塞到陶氏手里,轻声安慰:“澹老夫人此话说得不明白,难道二十年前,你亦是宫里的人?”
陶氏没敢用帕子,仅用袖子拭干眼中的泪水,高扬起头正视前方,问:“连公公,老身的前方可是万岁?”
连公公扭头瞧,皇帝微微颌首,他才道:“正是皇上。”
陶氏双手高举过头顶,躬身,屈膝,跪在地上磕头。
此大礼在皇帝的一生中见惯了,也不觉得激动。可面前的老妇人的大礼,皇帝却有些按捺不住。
“老人家起来回话。”
“谢万岁。”
连公公上前扶起陶氏,递给鲁衡一个眼色,便拿回托茶退到龙案旁边。
陶氏扭头,恭敬的说:“鲁统领,麻烦你去请皇后娘娘来此一叙。”
“是。”
鲁衡没敢看皇帝,转身便走了。他怕迟一步被皇帝下令把他拉出去砍了。
其实皇帝哪里还有心思理睬鲁衡,他此刻全部精神都放在陶氏脸上。
他细致入微的观察站在不远处的老妇人。满头银发,双目失明,一脸的苍桑。即便现在春暖花开,她的双手仍干裂出无数道小伤口。
“后宫女子多如牛毛,估计皇上早已忘记奴婢是谁了。”
陶氏怅然一笑,干裂的双手略有些紧张的抓紧衣摆,慢慢往前试探的走一步。
“奴婢在家里听到一个消息,心中甚为不安。这才请求鲁统领带奴婢入宫来觐见皇上,皇后。”
“二十年前,你在哪个宫?你的主子是谁?”皇帝视线盯住陶氏的脸,脑海里搜寻着与她能重叠的少女丽颜。
陶氏苦笑,“奴婢的主子早已死去多年,想必坐拥佳丽三千的皇上早已忘记她的名字。”
皇上眯起眼,狐疑:“你的主子早就死了?”
陶氏张张嘴巴,语未出,便听到御书房外小太监的鸭子嗓,喊道:“皇后娘娘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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