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等了很久!>
姜述又何尝不是翘首多年?>
在以皇子之身搏杀疆场的时候,在以太子之名东征西讨的时候,在以天子之尊往伐不臣的时候,在对决姒元第一次靠近霸业的时候……>
他这一路走来,如临深渊,常思武帝之憾,以史自警,回首过往,也不知怎样腾挪,才走到今天!>
在这样的时刻里,他瞥了一眼紫竹林中跃跃欲试的姜望,忽然问道:“风华儿可知《齐书》?”>
姜望当然敏锐地捕捉到那视线,几乎是下意识地张口——又默默合上了。心想,原来天子召谁都背书。>
无所谓了,咱读的是《史刀凿海》里的《齐略》呢,《齐书》倒是读得不多。用左丘吾老先生的话来说,“历来各国史书,每多矫饰,如敷粉男女,不见粉底坑洼。”不读也罢!>
重玄遵立在太阳战车上,安静待在自己的月相世界里,默默观察这场超越现世极限的厮杀。斩妄不止是对这个世界,也是对自己,他知道自己难起作用,便只是看着,天妃要刀他便递刀,不要他就看戏。>
如他这样的人物,自身无时无刻的成长,才是对齐国最大的帮助。>
天海的壮阔他还是初见,超脱的奇观令他赞叹——可惜无酒。>
听到皇帝的问题,他不卑不亢地道:“某好读书,手不释卷。”>
好读书者,自然读史。列国史传,全都不在话下。>
姜述便问:“史书是怎么记载的武帝宾天?”>
《齐略》之中,倒是没有相关记载。司马衡先生着史,关乎君王,历来只落笔于定谥前,以示君王一代至此止。>
姜望便也看着重玄遵。>
重玄遵卓然凭风,只道:“《齐书》载,道历二八九四年,武帝退位,次年……功散身死。>
环绕在方天鬼神戟上的无数鬼神,仿佛皆在叹息。>
姜述道:“只有四个字。”>
重玄遵道:“只有四字。”>
齐武帝一生辉煌,一生风流,一生留下无数的故事,关于他的死,在齐国的史书上,只是粗略地一笔带过。>
此中当然有隐情,有史书不可载之悲声。>
姜氏皇族当然要记得,齐武帝当年趁着旸国覆灭,东域大乱的绝佳时机,完成复国大业。当年雄心壮志,要结束东域乱局,横扫诸方,也是难有一败。>
其掌权不足百年而退位,是在日出九国及南境夏国、韶国的联手压迫下,不得不退。>
不是这十一个国家有多么了不起,是在东域乱局的背后,所屹立着的三尊庞然大物——>
景国、牧国、楚国。>
三大霸国,皆有意东图。好不容易等到了旸国轰然崩塌的这一天,他们怎么可能容许又一尊庞然大物起身?>
红颜知己遍天下,最有可能统合东域的齐武帝,就成为他们第一个要抹掉的目标。>
在三大霸国的默契之下,彼时齐国所结下的盟友,全都保持了沉默。齐国所面对的敌人,一个个凶焰张炽。其中韶国国君更是齐武帝的结义兄弟,却在阵前倒戈……>
齐武帝每战当先,七战七捷,打退了十一国联军,守住了齐国边境,未失土一寸。而后主动议和,邀请景、牧、楚三方使臣见证,以自己退位为条件,换取诸国退兵。>
称曰:“大国气象,重在黎民,岂于蝇利!上国东来,不为东域,为东域之宁也。今止兵戈,永为此好,以见上国之德。”>
此即“淄河之盟”。>
接下来的事情便不在史书中记载,只秘传于历代齐君。>
齐武帝退位前召来太子,对他说了三件事——>
第一,我退位之后,景、牧、楚三国在东域必有一战。此战若有结果,择其胜者而附之。此战若无结果,则可静待天时。>
第二,韶国必灭于夏,当提前布局。>
第三,我将死。>
只此三件,别无他言,卸冠而走。>
他的太子也就是后来的齐惠帝,一生在位,兢兢业业,与民休息。终惠帝一朝,始终以柔和的政治姿态,高超的政治手腕,游走在诸强之间,不曾参与任何一场争霸战争。>
当然,齐惠帝也因此声名不显,其历史作用和历史功绩,被历史低估——这也正是他所求。>
齐武帝所言的三件事情,后来全都应验。>
他退位之后,三大霸国果然下场,在东域一场乱战,打得日出九国报团取暖,都差点重聚为“旸”——“天雄会盟”都在事实上已经召开了,三大霸国赶紧停战,各自退兵。>
失去了外力压迫的日出九国,也在各家心思及外力挑拨下,没能重归——那是阳国在历史上最接近统一东域的时刻,此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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