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要在外奔走,接触大量时人,加上其人也不是心机深沉能够守住秘密的,所以关于针对王舒的计划,沈哲子也并没有向他透露太多,而是直接与庾怿沟通。
“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存,难道王处明还能推诿抵赖?”
庾条闻言后有些不解,在他看来这已经是拿掉王舒的天赐良机。
“所谓人证物证,俱是江州乡人一面之辞。若这些人只是私心作祟而攻讦上官呢?”
“怎么可能!他们怎敢……”
“他们确是不敢,但台中也绝不可能因这些人一面之辞,便要见疑于方伯之重!就算要严查到底,诸多证据也都要往来奔走,检索追查以作取证。江州偏于西南,人员、函往来之间,不知年余之内能否查出一个确凿结果?而这个结果,又究竟能否确凿将王处明入罪?”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沈哲子没有。王舒又怎么会坐以待毙,就算台中推动正式立案追查他的罪证,也不可能即刻便将之革职待罚。趁着往来纠缠的这段时间,他完全可以加大步伐,将江州人分化瓦解,同时厉兵秣马,加紧备战。等到事情查出一个结果,其人位置已经不可轻动了!
这也是王舒有恃无恐的原因之一,到底这些方镇大员有没有罪不重要,力量不足才是位置不稳的最直接原因!
这样的情况,不独独只是吏治黑暗的东晋才有,历数各朝,但凡时局有所混乱,都会出现此态。中朝石崇,劫掠而成巨富。哪怕是北伐名将的祖逖,也是通过不光彩的手段完成了最初的积累。这些所谓的罪证,落在普通人身上那是百死莫赎,但是放在王舒身上,不过是衣衫落上一点灰尘,掸去即是。
“那就坐看良机错失?若任由王处明如此逞威而不加理会,且不那些江州乡人将要饱受戕害,就连二兄在豫州局面都将不妙啊!”
庾条听到沈哲子的话,脸上满是失望和不甘。他对于帮助江州人热心还在其次,主要是庾怿在豫州局面的经营要多多仰仗江州人的支持,王舒如今在江州那么搞,势必会影响到豫州那里。
“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沈哲子笑语一声,继而便转行出来,对于一众焦虑不已的江州人道:“诸位请告于我,于公于私,我都不能坐视不理。然则王使君名门高望,是否真的为此劣实,非是一家能言。如今江州形势又迫在眉睫,我希望诸位能有相忍之心。”
众人听到这话,已经满脸失望之色。不过未待他们发声,沈哲子便又道:“诸位所呈证供,方才我也有细览,其中所涉一人郭默。此贼旧日便有劣迹斑斑,不想如今又在江州作恶诸多,人不能忍!诸位如果信得过我,不妨集选此贼之劣呈送台内,我这里也会有所声援,必将此贼一举铲除!或能稍缓江州之苦,也能让在位者有所收敛。”
众人闻言后默然半晌,也只能点头同意沈哲子的提议。他们也知道郭默怎样凶威大炽,背后都是有人指使,即便除去此人,也只是治标。但正如沈哲子所言,只希望能通过断其爪牙而收震慑之效。
毕竟他们与沈氏的关系也没有亲厚到能令其为他们直接对抗王舒的程度,况且就算要对付王舒,过程也必然漫长,或会令其加倍肆虐也未可知。
“那事情就这么定了。我既然应下此事,便绝不会坐视不理,来日此举若未能收效,我再来与诸位商讨对策。”
借助江州人来铲除掉郭默,只是计划的第一步,沈哲子压根就不相信此举能震慑到王舒,反而有可能令其变本加厉的加快步骤。而这也正是沈哲子希望看到的,只有这样才能加大他对江州人的影响力度,从而将他们彻底拉入到阵营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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