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眉被吴传庆带走,不知所踪,他开车寻找她,他永远忘不了当时内心是多么害怕,多么绝望。那个夜晚,就像无法摆脱的噩梦一般,那种绝望和冰冷像一片泥沼,会拽着他沉沦不得自拔,他害怕再次坠入那种痛苦中。
韩景轩回到家里,直挺挺一头倒在床上。床上似乎还有沈月眉的香气残留,那熟悉的味道让韩景轩鼻子酸。似乎叶丹来过,他感觉不真切,似乎凡柔劝他吃点东西,他模模糊糊。他的情绪空前低落,顿时对于一切都没了兴趣。
他曾经的壮志雄心,他的爱,都离开了他,连亲人都打着爱他的名义,肆无忌惮地伤害他。整整一夜,他都眼睁睁地看着天花板无法入睡。他担心,沈月眉此刻或许正在某个精神病院里“受折磨”。她或许正孤单地蜷缩在某个角落里,对这陌生的环境感到恐惧,他仿佛听到她正在呼唤着他的名字,希望他能尽快带自己离开这里,沈月眉最认生的呀。他不愿意去想,可脑海中不听使唤地浮现出一幕幕:
医生要给沈月眉打镇静剂,看着细长的针头,似曾相识的情景,不明所以的沈月眉害怕极了,她挣扎着躲到一边。同房间住着一个女精神病患者,她面目狰狞,烈焰红唇,狞笑着,别害怕,试试吧,味道不错。沈月眉惊恐地摇头,几个年富力强的医生非常有经验地上前,把她摁在床上,企图强行注射镇定剂。而那女精神病人在一边拍手叫好,出毛骨悚然的独属于疯子的笑声。沈月眉大喊着,救命,救命那,景轩,救我。韩景轩猛地惊醒,擦了一把一头的冷汗,一看表,是凌晨两点。
他着实担心沈月眉,或许没有他梦到的境地这么不堪,可她怕黑,医生知道吗?她就像个孩子,对这个世界充满了陌生与恐惧,周围一个熟悉的人都没有,她心里是多么惶恐啊!医院里的医生和护士,又怎么可能像照顾家人一样照顾她呢。他想起吃饭时,沈月眉笨拙地抓着勺子,心地对准嘴巴把饭菜放进去的样子,感到心都碎了。
早晨,一缕光线从没有关的窗户里照射进来,渐渐地,有些刺眼,这时,“铃铃铃……”床头的电话铃声大作,近些天来,每次电话响起韩景轩总是野兽扑食一般扑上去抓起听筒,只盼着对面传来沈月眉的声音或者消息,可一次又一次陷入失望。
韩景轩翻身坐起,拿起听筒,只听对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喂,我是齐仲景啊,哎,韩参谋,你知道我在哪儿吗?”
你他妈的在哪里关老子什么事,我的沈月眉都不见了,妈的!韩景轩没心情地:“不知道。”
“我在苏州的更生医院,你什么时候把沈月眉送这里来了?”
韩景轩一咕噜爬起来,心脏砰砰直跳:“什么医院,在哪里?怎么走?你在那个什么更生医院见到她了?”
“对啊,她你不要她了,天天在这里哭呢。”齐仲景一如既往地没正形。
“你等着!”韩景轩的心脏几乎要跳出来,他扔下电话,抓起衣服便夺门而去。
韩景轩一刻也坐不住,亲自驾车前往苏州,他们来到四摆渡,坐船去更生医院。船夫道:“疯人医院是吧?”
韩景轩问道:“这家医院的精神病科很有名吗?”
朴实的船夫道:“可不是嘛,今年刚刚建了两座洋楼,专收精神病人,我们是粗人,只叫它疯人医院。刚开始,这苏州的富户人家都不相信西医,倒是附近农村的患者没钱没得选,来医院求医。那个蓝眼睛大胡子,我就记不得他们洋人那一长串的名字,反正是办这个医院的一个什么传教士,对患者很尽心……”
在船夫喋喋不休地介绍中,船摆渡到了对岸,韩景轩扔下一元大洋,带着随行的秘书等人匆匆下船,船夫叫住他:“先生,找你钱。”
韩景轩道:“您留着吧。”
以前,韩景轩虽然同情底层人民的苦难,更加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中国人的劣根性他很不喜欢,尤其是底层人没见识,就难免粗鄙。现在现,其实很多底层人是非常朴实的,而那些他天天打交道的人,有钱有面,内心的肮脏不亚于这些人表面的粗俗,韩景轩避之唯恐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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