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余里,隔离天日……”
赋中极写阿房之瑰丽,但却不是羡慕其奢华,而是叹息骄横敛怨之至,而民不堪命也,正说中了天下士人的想法,故虽体例与世间文章略有不同,但却深受好评,在官府有意无意的推动下,连连传抄,一时间咸阳纸贵。
喜则只是默默听完后,评价说作者本意不错。
“但其中许多地方,过于夸大,而天下人不加辨识,容易尽信。”
又问起,此赋是谁人所作?其文采,有宋玉之风了。
恢感慨道:“不知,作者匿名,或言是商山四皓所作,他们在胡亥篡位时隐居商山,后见夏公轻徭薄赋,与民休憩,又被黄石先生所劝,如今入朝为黄老博士。“
不过商山四皓否认了这点,于是这首近来在识字人里流传颇广的赋,便只能归“无名氏”所作,成了抨击旧朝施政的战歌,也在关中掀起了一场反思始皇帝时弊政,并提倡节俭的运动……
当然,“独夫之心,日益骄固。戍卒叫,函谷举;楚人一炬,可怜焦土”这几句,肯定是被某人删过没有的。
其实,此赋的“作者”本来想加上对阿房现状的描述,但那腹中其实没有多少文采,搔短了头发,添上去的词句也总有狗尾续貂之嫌,御用文人们也差强人意……
除非是李斯还在人世,否则再难有人能写出符合“作者”心意,并有如此皮相的续篇。
于是便只算半篇文章,倒是被怀疑是此赋作者的商山四皓,如今正在阿房与胶西盖公一起,重立黄老之学。
来到阿房宫前,在上林掖池环绕下,宫殿还是如喜上一次远眺它时那般壮丽,只是其中传出的,不再是管弦呕哑,而是郎朗读书声……
在魏秦宫女子和北伐军士卒举办完集体婚礼后,阿房宫也没闲着,在张苍、陆贾主导下,御史府所藏,当年秦始皇令李斯从六国收集来的诗书、诸子百家之学,陆续由刀笔吏从竹简誊抄到纸上,送到阿房宫石室存放,这儿被建设成了一个大图书馆。
恢说道:“夏公说了,有资格住进这耗费天下民力所筑华丽殿堂里的,不是皇帝,不是官吏,只有一样。”
“那便是知识,是从三代以来,华夏流传至今的绝学们!”
“儒、墨、黄老、道、法、名、杂、农、阴阳、小说,甚至是曾为祸天下的纵横策士之书,除了兵家之学,在专门培养武吏的军校授课外,其余皆藏于此处。”
喜皱眉道:“摄政是想让阿房宫,变成稷下学宫,重现百家争鸣么?”
作为商君、韩子的拥趸,喜其实是不太喜欢言语之士,毕竟这群公知学问做的不怎样,倒是很喜欢以文犯禁,而且他们理论倒是一堆,但真正能用于实际的却很少,别最后像齐国那样养几千人,却在富国强兵上毫无建树。
恢笑道:“父亲多虑了,摄政说过,在阿房中,将不再分诸子百家。”
“只分学科!”
“学科?”
恢说道:“没错,有钻研律法的律学,有钻研古往今来礼仪的礼学,有研究名实之辩的名实学,有探讨天地奥秘的天文学、地理学,有整理古籍的文献学,外更有乐学、历学,甚至连工、农、货殖、方言、转译、小说百戏之事,也列了学科,林林总总,共有十九科之多!”
于是朝廷所征募的博士,便不止是儒生,而包括了在秦始皇帝舆论收紧政策里,在乱世的尘埃中,潜藏民间,顽强生存下来的诸子百家。
“夏公说,对诸子百家,要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工农律数乃是显学,夏公称之为重点学科,各有一座单独宫室,面向天下招募弟子,学成后多为基层官吏,或是去郡上教导弟子。”
“至于其他学科,如今只有数十名博士长者整理各科学问,每年使百余名聪慧士人入学,一人可量力学习多科,而不必局限在一门一派的窠臼中,如此既能百花齐放,又不至于产生门派纷争,相互攻讦。”
黑夫的目标不只是让诸子百家融为一体,还要……
“将阿房建设为世界上第一所综合性大学!”
而且是双一流……
只是暂时不打算接收番邦属国留学生入学。
如此一来,不论是形而上的古典哲学,还是注重实际的朴素自然科学,甚至是研究人类自身制度的社会科学,都将在这座知识的殿堂里发展,融合。
如果说国家政权和律令制度,是上层建筑的话,那这些璀璨的知识,便是基于其上,更加危耸的空中楼阁,它们建设难,传承更不易,亦是战火与乱世最容易烧毁的东西。
这一切,喜不一定能全部领会,但亦感受到了,黑夫那勃然的野心。
对构建一个文明未来的野心!
比起拍脑袋东一锤子西一榔头的发明创造,打造科学基础其实更加困难,费时良久,但却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正途。
在阿房看完这些文明的“空中楼阁”后,喜接下来,又在渭南的上林地区,瞧见了一个国家的下层建筑——普通百姓的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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