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宁伯硬是赖着不走,莫非也打着钓--鱼的主意?
难道他就不怕风太大翻了船,自己也栽进水里?
府尹的担忧不是无的放矢,被请到应天府三堂,好吃好喝好睡中的孟清和,也早想到了这点。
但是,风险越大收获越大。
有伯府亲卫,还有沈瑄留给他的护卫,只要对方不打算在京城举旗造-反,他被“关押”在应天府衙里,比在兴宁伯府更安全。
吃完了一盘点心,擦擦手,示意同他一起被关进来的亲卫不必担忧。
“在这里有吃有喝,还有衙役陪聊,有什么不好?”
“卑下担心伯爷安危。”
“担心容易老。”
“……”
“开心点,生活多美好。”
“……”他好像能明白,为何朝堂上的文官遇到伯爷都会三秒变脸了。
打发走亲卫,孟清和甩掉靴子,斜靠在榻上,懒洋洋的打了哈欠。
有亲卫,有护卫,府衙内外定然还埋伏着锦衣卫。
等到汉王和赵王抵达京师,他的安全更有保障。
再者言,他主动被关押,继续往他身上泼脏水,效果定要大打折扣。
捕风捉影,上嘴皮碰下嘴匹,随便怎么说。
衙门讲究的却是实证。
说他逼死了城门小旗,嚣张跋扈到不把魏国公府放在眼里,有证据吗?
他的确是嚣张了,可他嚣张的对象是锦衣卫,是身份不明的探子。按照朝中言官清流的判断标准,该算作“同恶势力斗争”的标准典范。
拼着名声不要,坐实嚣张的恶名,就为打乱幕--后-黑手的节奏,幸运的话,还能引蛇出洞。
杨铎应该不会计较手下被揍几拳踹几脚。
毕竟,他的恶名能传遍整个京城,连下辖州县百姓都有耳闻,没有锦衣卫动手脚,推波助澜,打死他也不信。
当然,动手的不会是杨铎,但绝对是他手下的人。找几个盯梢的揍一顿,也算是讨回点利息。
摸摸下巴,孟清和又打了个哈欠。
从军数年,在战场上真刀真枪的拼杀过,又和定国公朝夕相对,孟伯爷所信奉的,绝非以德报怨,退一步海阔天空,而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有机会就要找回场子,不然的话,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
“宫里应该得到消息了吧。”孟清和眯眼,有道衍这个便宜师父在,他相信自己绝对不会吃亏。至于躲在背后策划这一切的人,敢把他当软柿子,就要有胆子承担后果!
正想着,窗外突然响起几声轻响。
孟清和立刻起身,几大步走到窗边,一支拇指粗细的竹筒,突然从窗缝之间掷了进来,落在地上,骨碌碌的滚了两圈。
竹筒上没有任何能表明身份的记号,只在靠近木塞的顶端刻有一个哨子的图样。
捡起竹筒,掂了掂,孟清和先是蹙眉,随即大喜过望。
拔-开木塞,一个寸长的纸卷落入掌心。
展开纸卷,寥寥的几个字,却是触目惊心。
“平王府,谷王,曹国公,前朝余孽。”
孟清和捏着纸卷,一瞬不瞬的盯着,几乎要将纸上的十二个字刻进脑子里。
片刻,听到门外传来响动,立刻将纸移到烛火旁。
白纸黑墨在橘黄的火焰中化为灰烬,孟清和攥紧竹筒,看来,汉王和赵王回京仍不保险,他得继续在应天府住一段时间,最好等到定国公班师回朝。
打定主意,碾过落在地上的几点灰烬,孟伯爷关好窗,躺到榻上,继续在梦里同周公相会。
悬了几天的心放下一半,今夜应该能做个好梦。
皇宫,奉天殿西暖阁
杨铎跪在地上,将北镇抚司辑录的口供和查明的线索上呈天子。
“都在这里了?”
“回陛下,据平王府长史及中官口供,此事确系平王妃所为。然参与密谋的宫人,是谷王安排。”
朱棣翻开口供,冷哼一声,“朕倒是小看了他。这几个探子是怎么回事?和关在应天府里的有无关系?”
“回陛下,北镇抚司所抓之人,同在应天府衙关押四人,均为前谷王护卫。应天府中关押四人,是因为兴宁伯被抓,此二人则是在曹国公府外抓获。”
“曹国公?”
“是。”
杨铎有取出一本册子,是两名探子的口供。
看清上面所载,朱棣连连冷笑,“好,当真是好!真是朕的好臣子,朕的好弟弟!”
原来,坤宁宫的首领太监,早年间曾受郭惠妃恩惠,表明同平王府相交,实际却是谷王内应,
得谷王拥护平王登位的承诺,平王妃才串通宫内,在皇后的汤药上动了手脚。
曹国公李景隆一直同谷王暗中联络,不只收纳谷王秘遣进京之人,还利用京中关系,为平王府和谷王府传递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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