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行黑木林草滩几十年的黑哈儿匪帮彻底覆灭,让一群学兵轻而易举剿除,随着骑兵队安然回到标营,消息像秋天的疾风,扫过大小草滩,吹进凌波府各个角落。当匪首的脑袋悬挂在城楼时,那一战的经过因流传而变得愈加精彩,美若天仙女学兵,凶狠狡诈老匪首,如此强烈的反差,使得人们能够尽心演绎,于是梅英很快成了凌波城青年的偶像。翩翩佳公子纷纷在书房挂起伊人擒匪图,世家大族的请柬如提前降临的雪片,让卫标把守大门的军士每日陪尽笑脸费心接待。骑兵队第一次用战功赢得荣光,学兵们乘船回营途中反复回想,这场战斗只能用简单来概括,生死搏斗甚至没有训练时艰苦,所谓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悍匪,与木桩相比,在弓箭前不过是能移动、躲闪和格挡,那缓慢的速度可以忽略不计。简单的战斗,因立场的差异而偏离了真相,躲在帷幕后的人,不管是恼恨或者兴奋,当战果让人们无意中传扬得沸腾,平民们出乎预料的持久热情让事态演变超出预料后,为了拉拢人心,各方在台前都摆出了高姿态。宁泽城守府、凌波副将府、翔云郡王府的奖赏接连而至,奖赏令张贴在标营大门旁照壁上,也粘上了翔云各城的告示牌,对战斗经过一笔带过,却不惜笔墨宣示各级官府剿匪的坚决态度,而郡王府奖赏令中的话颇耐人寻味:“各城标营虽由民部统管,然学兵皆是我翔云血脉,郡府每每严令多加照拂,于定例之外常多优待,唯恐有一时不虞之苦。今标营不负黎民所望,乘胜剿灭残余惯匪,实乃翔云忠勇子弟。”“翔云血脉,一句话就占据大义,这奖赏由不得人拒绝啊。”标营主事看到奖赏令就拉起脸,思忖一会无奈苦笑道:“谁都无法否认,学兵是翔云郡战死的军人遗孤,这点黎民百姓清楚,学兵自己也明白,割不断的联系,真要拒绝接受,恐怕会引发民怨,更会让学兵心底反感。”主计老头眉毛都拧成了团,看看飞来的横财,这能让标营多添置不少家业,又想想民部上司阴沉的脸,私自接纳藩王财物可是大忌,半晌才吐出口闷气,语气变得不容置疑:“接了这奖赏,无疑是承认郡府多拨付钱粮的事实,还有什么大军围剿后消灭残余,这功劳看上去不小,可那是有郡府在给铺垫。反正免不了处分,先收下实在的好处,这事我出面,糖公鸡,嘿嘿,谁都知道我爱钱如命,能减少些猜疑,说不定挨几句骂就过去了。”“老伙计,也只能如此应对了。”主事大人也不矫情,答应下来后心情放松不少,脸上露出耐人琢磨的笑容:“这事算结过去,下来该见见那俩小子,呵呵,财帛动人心啊。“黑哈儿抢劫几十年,才积攒下屁大的家业,杀了老子也不信。俩小子打得好主意,嘿嘿,竟然敢隐瞒。”高垣在回营途中很少说话,战术成功的喜悦也缓解不了紧张情绪,总觉得仇教练和军官们看来的眼神充满怀疑,一路提心吊胆回到标营,仇教练他们没有追问,几十天后总算稳住心神,不料李长弓找上门来。“心中有鬼,再装下去还不如以前当穷光蛋时舒坦。”李长弓没心情欣赏房间的雅致,低眉耷脸坐在凳子上,话音充满挣扎:“十多万银子,分少半小爷也成富豪了,真不忍心交上去。”高垣小声骂道:“滚,不定是我分少半,当时哪顾得清点。”“到底交不交,我心里可一直发慌,一两都不敢花,难受死了。”高垣何尝不是如此,藏着近二十万银票,还有一大堆珠宝首饰,可每当买零用物件,下意识就要装出可怜相,一来二去都快失去买东西的兴趣。当日埋伏在匪巢后面,两人还没有听见喊杀声,后门打开后涌出一群人,男男女女有七八个,慌里慌张往密林方向跑。“匪徒提前发现!”高垣在树后举起弓,尚在犹疑该不该动手,就见一个年轻匪徒拉着俩女人冲了过来,几个持刀匪徒紧跟在后面。几十丈距离,一群人片刻就到了密林前,一个匪徒赶上前领路,眼看离树林不到几丈,方露出活命的侥幸之色,就觉脚下刺痛,惨叫一声抬起腿,原来是埋在地上的尖头木棍刺透了脚。“有埋伏!”匪徒惨叫着给同伙报警,不料他的话却成了高垣和李长弓动手的信号,两人长箭离开弓弦,瞬间射进匪徒胸膛,抽箭——举弓——拉弦——射杀,几丈远无需瞄准,匪徒还没有从惊慌中还过神,就让长箭收走了生命。年轻匪徒成了重点照顾的目标,两只长箭从前方分左右方向射来,谁知他双手一拉,将两个女人并排挡在身前,把年轻女人的娇躯当盾牌使用,挡住两只长箭他也不过多活几息。“混蛋!”高垣有意将长箭偏离女人,不忍心将她们射杀,李长弓大概抱着同样心思,结果却是让她们早死,两人心中恼火,年轻匪徒才退出去十来步,两只长箭呼啸着插进他后背,倒在地上还在挣扎时,又是两只利箭射进身躯,二头领身中四箭再无力气,死前连仇人的脸都没有看见。给地上匪徒每人都补上几箭,等候一会不见有人动弹,李长弓还是张弓引箭蓄势待发,口中发出不要脸的呼叫:“高垣,你胆子大,上去看看。”高垣怒瞪他几眼,强忍住骂人的冲动,放下弓抽出长刀,一步一步从密林边缘慢慢挪出。长刀拨转身子,紧张又仔细检查过每一具尸首,确认匪徒死透后,高垣走近两个年轻女人,发现圆睁的双眼空洞无光,让长箭穿透胸膛,她们早香消玉殒,临死前抱在怀中的木盒摔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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