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
她并没有看到女孩的表情爆发出震惊和错愕,而是转过身走到路边。她们头顶上的星空在漆黑天穹的衬托下,比世界上任何地方都更明亮。它们在唱着只有她能听见的歌。这是她的家。虽然不是最初的家。但这是她营造的家。
“来,”索拉卡呼唤道。她举起一只手,指尖的轨迹划过天界。随着她的动作,云雾被绣在月光的画布上,勾勒出一个个女孩从故事中听说过的面庞。一个头发苍白的年轻女子。与她相对地,一个面如骄阳的女子。还有一个武士,他手中的长矛和女孩的长矛相差无几。
“所有这些凡人都登上了峰顶。但他们是全心全意选择的那条路。”她转过身对女孩缓缓地说,言语之中没有任何愉悦。“你没有真正选择山峰。巨神峰也不会选择你。你会走向死亡。别这么做。”
女孩扭过头。她沉默了很久。
“那,我该去哪?”她最后还是用生硬的声音说出了口。“我不能回家。我不能回到他们身边。我还能去哪?”
索拉卡笑了。“世界很大。你有很多条路。我能帮你,但你要接受我的帮助。”
月光前的图像渐渐褪去。
索拉卡指了指附近乱石之间温馨的黄色帐篷。“但首先,最好还是进来暖暖身子。没必要赶在黎明前就返回。而且,我还烧着水呢。这是最适合啜茶的良宵。”
阿特瑞斯出生在巨神峰的险山峻岭上,他得名于夜空中的一颗星,而那颗星是战神星座“潘森”的一部分。
从很小的年纪起,他就知道战斗是自己的天命。他和部落里的许多孩子一样接受训练,目标是加入拉阔尔的军事教团,“拉霍拉克”。阿特瑞斯从来都不是力量最大或者技艺最高超的武士,但他却以某种方式坚持着,在每一回合的较量后,都带着血痕和淤青站起来。一段时间后,他与同辈的新兵派拉斯产生了激烈的对抗气氛。但无论阿特瑞斯多少次被摔在石面上,他都再次站了起来。他不依不饶的韧劲让派拉斯另眼相看,他们在训练场上挥洒的鲜血,筑成了真正的兄弟情义。
阿特瑞斯和派拉斯在一次巡逻中遭遇了野蛮人的入侵,整支拉阔尔人巡逻队只有他们两人幸存。而当烈阳星灵拒绝讨伐这些入侵者时,阿特瑞斯和派拉斯发誓要亲自夺得星灵的力量,他们决定去攀登巨神峰之巅。
和许多前人一样,他们也低估了这次攀登的残酷程度。派拉斯在抵达峰顶之前,他的生命如同风中的残烛,最终轻颤一下便化为了乌有。当天空敞开,只有阿特瑞斯还在,他将成为神圣星灵的载体,他将拥有报仇雪恨的力量。
但后来回到拉阔尔部族的并不是人,而是长枪闪耀、圆盾烨烁的战争星灵——潘森本尊。他判定阿特瑞斯不具资格,因为他是一名屡战屡败的武士,所以它彻底夺走了他的身体,用于实现自己的目标——一项对凡人来说过于艰巨的任务。
阿特瑞斯被封进了自己脑海中最遥远的角落,只能通过模糊的景象看到这位星灵踏遍世界,搜寻着暗裔——那些远古时代被创造出来的活体武器。
后来,盛怒之下的潘森加入了巨神峰不远处的一次战斗,等待他的是正在追寻神峰之巅的暗裔剑魔亚托克斯。那场战斗从地面打到天上,横扫下方人类的大军……最后不可能的事情发生了。暗裔的弑神之刃刺入了潘森的胸膛,在天空中的战争星座上刻下了一剑。
但随着星灵渐渐消散,阿特瑞斯,那个被它认为弱小的人,再次苏醒。他被亚托克斯的剑刃贯穿,星灵武器的力量正在衰退,而他则抽了一口气,冲着那个暗裔的脸啐了一口。亚托克斯冷笑了一下,把阿特瑞斯留在原地等死。
几小时以后,当乌鸦开始落下来的时候,阿特瑞斯忍住痛苦再次站起来,踉跄着返回拉阔尔部族,身后留下一条血染的路。饱尝一生的失败以后,他求生的意志以及遭背叛的愤怒已经足够延缓他的死亡,纵使那死亡已将战神本尊夺走。
阿特瑞斯在派拉斯的家中醒来,派拉斯的遗孀伊乌拉为他养伤。在那里,阿特瑞斯明白了,他一生都在仰望星空,却从未思考星空下的世界。凡人不同于天神,凡人之所以战斗是因为他们别无选择,因为他们知道死亡始终在等待。他在一切生命中都看到了这股韧劲,因为死亡的威胁永无终结。
的确如此,野蛮人入侵者现在就在威胁着拉阔尔人北边的定居点,其中也包括伊乌拉的农场。虽然阿特瑞斯要想举起长枪还需要休养数月,但他还是决定亲自终结这场灾祸。最终,他拿着星灵留下的暗淡武器出发了。
然而,当他抵达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不共戴天的仇敌已经遭到袭击。从他们的惨叫声和那股浓重的血腥味……阿特瑞斯知道,他们面对的是亚托克斯。
阿特瑞斯意识到,将这群野蛮人驱赶到巨神峰的正是亚托克斯。虽然他曾把他们视作仇敌,但他们和拉阔尔人并无二致——他们都是被夹在两个更庞大的力量之间、饱受纷争摧残的凡人。阿特瑞斯对暗裔和星灵抱有同样的愤恨。它们都一样。它们都是问题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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