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不就是想成亲, 想过安稳日子吗?你至于这么咄咄逼人?”
孟淮竹转身盯着他,隐有不屑:“这关了你什么事?”
江偃让孙钰儿到自己身后, 挺起胸膛:“世有不平, 当挺身而出。更何况……”他的声调蓦得慢了下来、冷了下来:“这样的悲剧有一出就够了, 难道你嗜血成瘾吗?”
孟淮竹久久未言, 蓦得,攥紧了拳, 拳风凌厉,带起尖啸之音, 直接朝江偃袭去。
江偃猛地反应过来,推开孙钰儿,连连后退。
他一歪头,拳几乎是擦着他的颊边飞了过去。
踉跄连退数步,勉强止住。
“你是不是有病?!”江偃厉声质问。
蓬草堆后,宁娆登地看向江璃, 江璃亦眉目沉凝, 默然了一会儿,还是冲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孟淮竹收住拳,没有乘胜追击,只是道:“等放完了血你就赶紧滚。”
她的声音毫无温度, 似乎染了晚风的微凉。
江偃低着头,一时没有言语。
他的青袍上沾了些许污渍, 漫然镀上了一层夕阳斜晖, 多了几分斑斓绚丽之感, 少了些许落拓。
从背影看,整个人似乎都沉了下来,再没有过去那种吊儿郎当的纨绔公子做派。
他抬头,声音微有沙哑:“淮竹,当我求你了,放过钰儿吧,她为你做了很多事了,难道你非要把自己身边挚亲挚爱的人都逼死、逼走才肯罢休吗?”
孟淮竹负袖而立,缄然不语。
但似乎刚才不经意散出来的杀意戾气都敛去了,显得有些温软、落寞……
她抬头掠了江偃一眼,最终将视线定在了孙钰儿身上。
这姑娘年岁不大,可却生了一张饱经沧桑、幽邃的眼睛,像极了照镜子时,镜中自己的那双眼……
她默然,一言不发,转身便走了。
夕阳余晖将她的身影拉的极长,天地皆静,万籁俱寂,便是茕茕而立,孑然离去。
江偃和孙钰儿目送着她的背影,直到隐入远方那一片天光浩渺之间。
江偃叹了口气,冲孙钰儿道:“好了,没事了,你回去吧,淮竹到底还有心软的时候。”
孙钰儿朝他深拂身,沉默良久,再开口时已带了些许哽咽:“殿下深恩,钰儿铭感五内。”
江偃将她扶起来,笑道:“我听说,那个雍凉是我皇兄的知交好友,两人情义甚笃,无话不谈,我还真是……”他将视线远眺,声音也似渺远染雾:“有些羡慕他啊。”
宁娆又一次看向江璃。
阳光镀在面上,将他的轮廓勾勒的极其舒缓、柔和,眸中宛如融化了的江河水,汩汩流淌。
他握住宁娆的手,低声道:“我们回去吧。”
夏日天光绵长,即便已是迟暮,但仍旧迟迟不曾黑透,一线灰青的余芒杳杳铺展,久久不散。
宁娆抬头看了眼天边的斜阳,用手遮挡住刺目的光,怅然道:“景桓,你说世人为何要分魏人和云梁人?大家不都是一样的人吗?为何要相互伤害,彼此敌视?”
江璃将脚步放缓,握住她的手紧了紧。
“两国的恩怨纠葛由来已久,非是一夕之祸。”
他本来不想对宁娆多说关于云梁的事,看见她一直歪身用一双清澈莹透的眸子眼巴巴看着自己,看得他有些无奈。
“若是倒退回去百余年,云梁和大魏还是有牢固的邦交∏时南郡薛氏屡屡作乱,□□皇帝拟定了作战攻略,万事俱备,只是需要从云梁借道。便和当时的云梁国主交涉,那边很痛快地答应了。从那以后云梁便和大魏建立了邦交,和睦相处,彼此尊重。”
“在那之前,云梁一直偏安一隅,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显得极为神秘,甚至有传言,说云梁人身怀异能,是最接近神之一族的人。后来两朝建立邦交,才渐渐拨开了这道神秘面纱。”
“云梁人并非怀有异能,只是擅长制蛊。”
宁娆歪着头,一脸纳罕:“既然两国如此和谐,那后来为什么会翻脸啊?”
江璃神色一黯,声音也渐渐冷滞:“云梁巫准了一卜,爻卦上显示,当有孟氏王女为后,母仪天下。而那时,整个孟氏王族只有孟文滟一个成年的公主,她本就野心勃勃,又经巫租么一撩拨,便自请与大魏联姻。”
宁娆唏嘘:“就是为了那么一个预言?”
江璃点头,脸上不无讥讽之色:“人都说云梁巫准卜奇准,可孟文滟到死也没当上我大魏的皇后,反倒因为这么一个妖女祸乱朝纲而致两国反目,最终导致云梁被灭国〈又不知这究竟是预言还是云梁的催命符?”
说话间,两人出了黄沙土路,尽头团一辆紫骏马车。
崔阮浩忙迎上来,道:“县衙的事已处理妥当,州官将账目、案宗皆汇集成册,正等着陛下过目呢。”
江璃点了点头,把宁娆送上马车,又最后掠一眼这夕阳如血、黄沙漫卷的沛县郊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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