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很残忍,可冷漠的心,高贵的身份,二十载守望不得的孤寂,萧芙依然维持着她的骄傲,她坚信自己是对的。她的心从来就不慈悲,她念经拜佛也不是为蝼蚁般的芸芸众生生出慈悲之心,那关她什么事?
萧芙在等,一直在等,等一个结果。此生或许等得到,或许等不到。只要她不放弃,佛祖就不会放弃。要说执拗,重秀这一点倒是像她。
护堤的斜坡上碧色渐盛,河面上漂着许多船只和竹筏,到处都是人,拿着长杆或渔网,上上下下,不知道还以为在捞什么河底宝藏。
两个小丫头紧紧依偎着坐在草地上,个个哭花了脸,红肿着眼,呆呆地望着河流。她们太弱小了,没有能力保护小娘子,会宁县主的人嫌她们碍事又聒噪,把她们锁在房中,等阿吉把她们放出来时,方知小娘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没了。
她们确实没有保护小娘子的能力,可是那个人明明有能力保护,却辜负了小娘子的信任,一而再的违背诺言,再而三的让小娘子受屈辱,如今小娘子人没了,他又兴师动众的搁这上演深情戏码,虚伪!
知雨双手撑地站起来,朝那个裹着锦裘瑟瑟发抖的男人走去。彩墨拉住她,她挣开来,不管不顾的冲过去,弯腰抓了一把松软的泥土捏实了朝柴峻砸去。一下一下又一下,砸在他身上,砸在他脸上,在场的人都惊呆了,而柴峻也不躲,像座石雕一般任她砸。
强波和几名护卫回过神儿来,急忙挡在柴峻前面,周毓按住知雨的手臂,叫她不要乱来,语气从未有过的严厉。
知雨跪地大哭,彩墨抱住她,望着灰头土脸一动不动也一语不发的柴峻,忍不住壮着胆儿说道:“世人都知陇右柴家是贵族世家,高门大户,如今我们可算是见识到了。想我阿娘在蓝田马家为妾,小门小户,死了尚有薄棺一副,墓穴一处容身,我们小娘子身为柴家的小夫人,死了却被草席一裹扔进了河里……我们小娘子为你一步退,步步退,她究竟做错了什么要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你是不是觉得对我们小娘子可好可好了?是不是觉得是她恃宠而骄不领情也不懂事?可少主你知道吗?你在家时对她有多宠爱,你离开家后,她们对小娘子就有多恶毒!”
知雨抬起脸来,抽噎着控诉道:“他们都说柴家军少主智勇双全,无往不胜,屁!放狗屁!你宁可相信你的夫人贤良大度,宁可相信代氏梓颖冰清玉洁,都不相信我们小娘子对你的心。纵然撞见你同代氏颠鸾倒凤,纵然被你母亲罚跪庭院三日,纵然你们柴家连最低等的下人都不将她放在眼里,纵然她怕她厌恶了那座牢笼,可当她知道自己怀了身孕,她……她连孩子的小名都起好了呀!你辜负她,猜忌她,伤害她,还有什么脸见她?打捞个什么啊?放过她吧!”
水声哗哗,风声呼呼,人声寂寂。柴峻身形晃了晃,一注殷红的血顺着嘴角淌下,未几,便一头栽倒。
天黑了,人睡了,但愿是噩梦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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