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稹已经被逼到了这个份儿上,即便是知道自己没有领军打仗的才能也只得硬着头皮将这军令状给应了下来,可是一转眼的脑子里就开始想怎么逃跑的事情。此事其实还是有些胜算的,雍稹委任军中善战的将军为主帅,自己做个居于幕后的调度。
赢开将全部的身家性命压在了向周王宫湦效忠这一件事情上,虽然有着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可是赢开的身上到底是背负着整个秦国的荣辱兴衰的,他决不能让宜臼当权,对他而言继位者只能也必须是伯服。而掘突从来都善战,尤其是擅长出奇制胜,熊仪虽然也曾征战南北,可是比之掘突的鬼才,还是要稍逊一筹的。只要秦、郑二国能将这楚侯死死的钳制住,这雍稹也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非但不会有过,还能立功,这个司马也就做的名副其实了。
此事虢石父心中算计了一番,觉得此事颇有胜算,退了朝之后便拉住雍稹将此事个中关系和利弊娓娓道来,雍稹点头应和着,心中腹诽的却是此事和虢石父无甚关系,就是打了败仗赔上的也是他雍氏满门的性命,不过是虢石父的一条命。这位上卿简直就是坐收渔利,雍稹心中恨恨,却也无可奈何,此事要怪是不是就得追溯到当年的晋北之战,若非启之与熊仪在朝堂上咄咄逼人要褒洪德立下重誓,以褒氏满门来赌一场战争的输赢,只怕今日的周也想不出这主意来。
雍稹告辞了虢石父便回到自己府上细细的思量起了整件事情,心中惶恐不已。
而姬宫湦点兵要攻打楚国的消息也传遍了整个后宫,从朝谒开始,后宫的女人们就不断的向褒姒打探着消息,可褒姒只字不提前朝的事情,只说了些后宫的大小事务,而后就匆匆的散了朝。消息被做事了,楚夫人的心中惶恐,后宫的女人如今对楚夫人的态度也越发的疏远了,总是能避则避,看着她像是看见了什么瘟疫,这叫楚夫人的心中没了底,她几次想与褒姒联手铲除秀秀,可褒姒却总是义正言辞的回绝了这个提议,如今秀秀却向自己提出了联手,斟酌了半晌之后,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褒姒的不言不语,叫这些后宫的女人们认为是褒姒的失宠已经让她脱离了政治的核心区域,只怕大王不管做出什么决定都不会再知会自己的这位正妻了。东宫朝谒散了之后,楚夫人紧随着秀秀从东宫离开,走了些路,见两旁无人,楚夫人才撵上秀秀的步子唤道,“郑夫人?”
“楚夫人?”秀秀停下脚步转向熊宁,面上带着胜券在握的笑意。
“一起走走?”熊宁提议道,秀秀便点了点头,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与楚夫人并肩同行,两人都支开了一旁的悉人,沉默不语。秀秀在等着熊宁先开口,当日是她找上门向楚夫人寻求合作,当日的楚夫人并没有直接答应自己,她便叫楚夫人自己考虑;楚夫人也在等秀秀先向自己说话,就像是一个丧失了人际交往能力的人,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向秀秀表达自己的惶恐的需求。
“如今真是该恭喜郑夫人了!”熊宁总算是找到了措辞同秀秀说。
秀秀瞥了一眼楚夫人,“恭喜什么?”
“如今大王议政倒是不避你,连褒后都不清楚的事情你却提前了数日告诉我,看来日后的后宫是郑夫人的天下了,只怕褒后的位置迟早都是你的!”楚夫人恭维的一番话中其实满含着尖刻之意,像是一种对秀秀踩着褒后上位的嘲讽,这口气秀秀并不在意,“楚夫人……”她转向熊宁,“这后宫当中可不是只有你我二人,这话要是叫别人说了去,只怕是不妥!”
“难道不是吗?”熊宁问道,“当日大王事事都与褒后商议,如今却事事都与你商议,这种变化我曾亲眼见过数次,一个个女人的下场都不算太好。褒后比起他们既没有美艳多少,也没有聪慧多少,顶多便是一颗向着大王的心可以出卖自己身边的任何东西,而这份情试问后宫的女人何人没有?”
“她为了大王与这大周的江山可以牺牲她自己的一切,你呢?”秀秀看着熊宁问道,“拿自己和她比,楚夫人未免太高看自己了!褒后在这后宫里付出的、做的,永远都胜过了过去的任何一个人,便是你……”她指着楚夫人的胸口,“也比不上!”
“你现在说这话有意义吗?”楚夫人冷笑一声问道,“要将她往死里踩的人是你,如今却驳斥我这一番话,日后不也还是要踩着褒后荣华富贵吗?你今日同我争执这些,郑夫人狠事儿都下得去手,难道连一两句难听的话却容不下?”
“我只是要提醒你,”秀秀平静的说道,举手投足间早已学会了褒姒淡定从容的态度,“你真的以为褒后什么都不知道吗?楚夫人若是小看了自己的对手,那么下一个死的,我敢打赌,绝不是褒后,而是你!”
熊宁怔怔的愣了一瞬,看着秀秀,满心的不敢,可是却不能不承认自己竟然还比不上东宫出来的一个悉人,她咬了咬牙,不再虚与委蛇的客气了,径直的说道,“郑夫人当日曾说过,杀了申后来离间楚侯与申侯之间的关系,叫大王对我因此而满怀感恩之情。可话也说回来,此事若是我下了手,申后一死,大王必定会将我正法,我一点便宜都没有占到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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