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鬼骑内部自然不可能是铁板一块。
虽然当年高长恭坐镇之下,任何人都兢兢业业朝着一个方向走,但如今青州鬼骑人心四分五裂,早已有人心潮澎湃无法抑制。
黎柱和徐尧,应该说是老对手了。两人在同一年投军,也在同一批被选中进入青州鬼骑,在后来,更是争过亲卫军统领的位置。
结果倒也简单,黎柱胜了,徐尧败了。
没有人会觉得徐尧是个失败者,毕竟他和黎柱都是青州鬼骑的翘楚,气血大成的小宗师。
只是一人的光亮更加明亮,而另外一人略显暗淡罢了。但徐尧却因此记了很久。
凡是心高气傲的人,自然不会认为自己比别人更差,徐尧一直想要找一个机会重新验证一次自己和黎柱之间的实力差距,只是没有想到这个机会竟然是在此时此刻。
这也不算坏事对吧?既然两人身处不同阵营,就不必再给彼此留手,只需要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转瞬间,两人的距离已经不过一尺,徐尧甚至可以看清黎柱头盔下那一对眼睛上的睫毛。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出枪,手臂与长枪几乎连成一条线。
他出枪的速度太快。枪尖的气流发出尖锐刺耳的啸声,仿佛又一万只乌鸦附着在上方鸣叫。
两军相交,骑兵穿行而过。.lnㄚ.nt
一合。
虽然只是擦肩而过,短暂的时间却有两百余人坠马,大多都是当场致命,其中一些甚至是两人同时刺中了对方,坠马的时候还死死地连接在一起。
两杆长枪中间,鲜血缓缓地流淌扩张,如同在地上画出一幅不详的谶言。
那些失去了骑士驾驭的战马漫无目的地在战场上奔跑着,却根本无路可逃,只能被迫迎接下一次冲击。
黎柱调转马头,缓缓地低下头看了一眼。
在他的心口处的甲胄,有一处十分细小的破口,看上去宛若一朵绽放的小花。
但只有他清楚自己刚刚如果不是反应得快了一步,自己的甲胄就不仅仅只是被气流所穿破,而是会被接踵而来的枪尖穿透。
黎柱冷哼一声。
就在刚刚两人接触的那一刻,他同样也出了一枪,虽然并未击中要害,但依旧挑中了徐尧的肩头,在风中飘出一溜血花。
如今那片甲胄碎片还留在枪尖上。黎柱甚至觉得,若不是自己怀着袍泽情谊,没有上来就下死手,只怕徐尧就不只是肩头受伤了。
但如今看来,自己这位袍泽已经完全不顾念感情,竟然是抱着杀死他的心意来的。
“看来是我太过天真了。”黎柱低声对自己道,“本想着为荆吴的将来留下更多人才。”
踏上这座战场,哪里还有半点退路?他沉下心,微微颤动的枪尖顷刻间稳定如山。
既然要战,他又怕过谁来?
马蹄再度践踏如雷,两方青州鬼骑如同洪流一般再度相撞。
“徐尧!”黎柱大喝。
那是如龙般的一枪,两大小宗师境界的高手交手,枪尖砰然相撞的时候激荡起一阵烈风,吹得长缨剧烈颤动。
徐尧嘴角翘起的弧度凝固在半空之中,枪尖先是穿过他的胸膛,然后一直向内延伸,直到一截枪尖从他的背心透出。
两匹马之间炸开剧烈的气流,竟然直接掀翻了两侧数名骑手!
徐尧脱离了马鞍,被高高地挂在枪尖上,哇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但笑容终于流露。
他轻声道:“果然啊。你这几年没有原地踏步。”
那股巨大的力量还在他身体里激荡,而气血则不断地推动着肌肉挤压着长枪,似乎是想要阻止鲜血从胸膛流出。
这只是回光返照罢了。
小宗师境界的高手虽然气血强大,但也绝非杀不死。
当心脏被刺穿,气血失去依托的时候,一身修为也会开始逐渐散去。
但徐尧很满足,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随着黎柱猛然一抖长枪,徐尧的身体也坠落下来,如同一片落叶,静静地躺在一片荒凉的战场上。
武士战死疆场,正是好归宿。
而就在黎柱收拢队伍的,准备再度发起冲击的时候,整个鹤翼阵又开始了变化。
雷军终究还是败了,实力遭受重创后无法再遏制鹤翼阵的阵脚,而当这一只大“鹤”翩翩起舞之时,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排山倒海的力量。
黎柱心中一震,知道若等这鹤翼阵合拢,己方立刻就会陷入重重包围,骑兵的冲击力也会因此而完全消失,当机立断就大声呼喝道:“随我来!”
小宗师境界的气血灌注喉头,他的声音如同远山回音一般雄浑悠远。
两千的青州鬼骑聚拢在一起,生生突破了因为主将战死而有些混乱的骑兵,如同一把钢刀向着鹤首刺了进去!
“阿轲!”阿布一鞭子抽打在马臀上,战马顿时发出痛苦的嘶鸣,用之前更快的速度紧随着骑兵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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