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的行军队伍此刻已经缩短了大半。不管离得远近,通通都在拼命向沐忠亮的位置靠拢,很快,又分出了不少人马钻进了山林。
诺敏有些踌躇,受地形所限,他也没带太多的人马来,按说一击失败,便也该远遁了,何况现在对方还摆出一副上山包抄的态势。
可抬眼看见那面飘扬的“沐”字大旗,一股狂热的念头不可抑制地涌上脑门。
虽然不知道沐忠亮是哪一个,但他很可能就在这支队伍里,再搏一把?只要能把沐忠亮打死,哪怕这群人都死光了也是值的!
“进攻,都给我进攻!”他起身高喊道,“你们给我上去督战。遇见畏缩不前的,一律斩之!”
他的亲卫都是些高大的满人,一得令,当即挥舞着大刀片子冲下山,那些躲在树后头的、趴土坑里的清军,灵醒些的马上爬起来继续冲锋,稍迟钝的立马就上了天。当然这上天的部分仅限于颈部以上的身体组织。
在督战队的“激励”下,清军终于嗷嗷叫地冲了过来,眼见白刃战已不可避免,最后一轮排枪打完后,沐忠亮直接下令发动反冲锋。
在混战之时,将军和小兵完全没有任何的区别,即便沐忠亮有几名亲卫在侧,菁菁亦骁勇善战,然而时不时还是有清军能扑到他面前,不过经过上次雷州之战后他也学乖了,随时都揣着几支手铳在身上,哪怕对面来的是吕布,远了不好说,在近距离上一样一枪撂倒。
两边打得有来有往,诺敏更是愈加着急,明军前后的部队不断涌入交战的阵线中,再相持一阵,明军的阵列恐怕不但不会被削弱,反而越来越厚实。望一望两边,远处的林木看似在随风摇弋,可懂行的都知道什么叫“众树动者,来也”,明军包抄的兵力已不远,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情急之下,他孤注一掷,下令给带来的那十几门弗朗机,“全装霰弹,呃……就朝那杆大旗附近打!”
“大人……”辖炮兵的这位绿营千总吞了口唾沫道,“这散弹的准头可不好说,那还有我们的弟兄……”
话只说了半截,就被颈间钢刀透出的凉意所打断,这千总连忙求饶,“打!大人指哪打哪。”
收刀入鞘,也不下令鸣金之类的,狠狠地回头看了眼,招呼刚督完战的满人就奔山包后头逃了。
在他眼中,这些绿营不过是些尼堪而已,让他们自我消耗完了也没什么可惜的,要是能缠住或者弄死尼堪头目,那就是物超所值了。
见主帅都走了,炮兵千总也不敢违抗军令,闭眼咬牙,手一挥,钢铁风暴就向山谷官道上死死缠斗的同胞们撒去。放完,根本不敢再看,急忙就带人扛着炮撤了。
沐忠亮虽然没了马,也跟士兵站在了一起,可他却忘了,自己头顶不还正是自己的大旗么?这时他余光扫到一点火光,当场亡魂皆冒,立即奋力把还在身旁舞刀的菁菁扑倒。
埋在柔软之间,让他的脑袋没有受到太大的震荡,是以虽不能视物,但耳边传来的声音却无比清晰。
如果不是在战场上,这一连串的声音怕是被想象成悦耳的雨打芭蕉,“扑哧扑哧……”这是打在“蕉叶”上的闷响,更闷一些的声音,不过就像是雨滴落在黄土地上的声音而已。
可片刻之后,惨烈的哀嚎声提醒了他这不是什么巴山夜雨,而是活生生的修罗场,就在刚才,敌人还丧心病狂地对混战中的敌我发动了无差别炮击。
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本能地检查了自己全身上下,竟然奇迹般的全须全尾,刚想感叹一下自己的好运气,可眼前的惨况却让他笑不出来。
蓝号卦红军服,交交叠叠倒在一起,不分彼此,亲如兄弟,同样鲜红的血液淌了一地,从衣裳下的面孔可以看出,他们已获得了真正的平静,可这些年轻的面孔,黄皮肤,黑眼珠,是如此的相像,像得沐忠亮心如刀割。
为什么?我明明是要赶走鞑子,可不得不先杀掉自己的同胞?
为什么?这些绿营兵哪里对不起鞑子了?为什么命还是如此的不值钱?就算是猫猫狗狗养了这么些年也该有点感情了吧?
为什么?明明鞑子视你们为牛马,甚至为了杀我不惜带上为他们奋勇作战的你们?你们却还愿意为他们卖命?
想不通的沐忠亮,默然无语。
这时,山坡上响起了的明军哨音,而剩余的清军早已没了精气神,被前来支援的明军包围,毫无抵抗就放下了武器,成为了俘虏。
直到入夜扎营,沐忠亮都没有说一句话,直到第二天早上,一封书信随着驿骑奔出营外,往南疾驰,他才红着眼睛从帐篷里出来。
为什么的问题,他死活想不通,但他想通了一点,或者他的同胞只愿意听拳头大的人说话,看来短期内就把拳头做到最大再说,速度越快,这种同室操戈的机会就会越少,而放任某些同胞阻碍自己实现这一目标,才是对更多同胞的不负责任。
是吧?
又行进了半天,他看见灰头土脸的黄智跑回来,现在他的心情已经恢复了,还有心思笑道,“我说卫队长
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