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北郊禁军虽然折损上百,但仗着三百的人数差,看上去还是黑压压一片,愈衬得那抹俊影渺小无比。
剑势逐渐缓慢,剑影逐渐涣散,彼时还若修罗战神的杀气,开始衰弱溃散,如同饥肠辘辘的饕餮饮血过多,已开始打盹犯困了。
一声闷响。一个北郊禁军瞅准空隙,利剑狠狠地刺穿了江离右臂。
深刻见骨的血痕。江离本能地疼得手一抖,然而剑却始终未松开。他再清楚不过,若是此时松剑,哪怕只是片刻,也足以让他被蛆虫们瞬间吞噬。
银色的剑圈依然在场中绽放,功勋般的头颅依然在滚落。除了骤然放缓的速度,那男子眸底的战意却丝毫不减,化为支撑躯体的炽火。
然而仅仅是一刻后,一声闷响,又一个北郊禁军的利剑刺穿了江离的左臂。
一刻后,肩膀。
一刻后,背部。
……
越来越短的间隔时间,和频繁的利剑刺穿声,让场中的局势开始逐步转向:禁军们开始反扑,而那男子开始不支。饕餮的利爪被磨平,豺狼们叫嚣当道。
王俭紧张的脸色终于松开,泛起了得意的笑意。
北郊禁军们终于见得曙光,掀起了疯狂的报复。
辛夷和辛氏诸人则是心里咯噔一下。乍然白了脸色。
“江离小儿,如今知道厉害了?逞一人之能有什么用?老夫有三百禁军,耗也能耗死你!武义再高有什么用?老夫要定了你的头,你还能说不?”王俭似乎心情很好,朗声大笑起来。
禁军们也心情很好,看江离的目光再无畏惧,反而是翻身了的幸灾乐祸。
“杀!斩江离!诛辛夷!”狠戾百倍的刀剑,铺天盖地向江离涌去。
“要杀她?先踏过我。”江离邪惑一笑,暗自咬了咬牙关,仗剑而出。
然而依旧的,甚至不用半刻,仅仅是半刻,一名禁军的剑就贯穿了江离的肩胛骨,疼得后者脸色一白。
辛夷前时的信任和镇静终于瓦解了。
三百对一。恐怕世间出了北飞鱼,南绣春那种不叫人的“枭”,否则再无可逆转。江离再惊艳的剑术,终归比不上飞鱼绣春,也终归是“人”。
“公子!不能再打了!那么多人,没有胜算的!不可以!奴求你,求你平安!求你不要,不要倒下,不要在我面前消失,不要……”辛夷凄凄地叫了几声,就再也说不下了。
她怕得要死。
那些什么倒下,什么消失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的瞬间,她仿佛就看到了画面,在眼前上演,君子归去,鲜血满地,她怕得要死。
“求你,求你不要……求你……我求你好好的……不要管我……我只要你好好的……”
辛夷拼尽浑身力气,只重复着这断断续续,泪珠就乍然滚了下来。
一滴滴,低低哽咽,心销肠断。
江离一把横剑,抵住一个禁军的杀势,趁当来回头看向辛夷,毫无异样的温柔一笑,春风拂杨花——
“我去江淮的日子,你有没有想我?”
四周是刀光剑影,自己是命悬一线,却只是柔柔向伊问:我不在的日子,你有没有思我入骨。
所有人都一愣。连对面禁军的剑尖也一滞。
这寻常又寻常的一问,太过不合时宜,却教人无可置疑。
辛夷还滚着泪珠的小脸,乍然一红。她心虚地瞥了眼四下,瞧了瞧周遭,最后凝向了处在生死包围圈的他。
“想。”
声若蚊蝇的一个字,无半分迟疑。在这四月的明烂春光下,在这鲜血铺就的辛府门前,辛夷向长安城回答,也向这片江山九州回答。
第一次,昭天下。妾心如明月,朗朗映天地。
江离蓦地笑了。上翘的唇角弧度绝美得,好似这人间四月天——
“有多想?”
几乎是同时,一声闷响,两三个禁军的刀剑齐齐贯穿了江离腰部,鲜血喷涌而出,将那男子几乎染成了血人。
可就算痛得脸色一白,他还是竭力地勾起唇角,想让辛夷看到自己的笑,只想让她看到自己的笑。
辛夷所有的惊呼和焦急都哑在喉咙里:不用了。她根本就不用为他担心。因为此时还对她这般笑的他,应该根本就不愿让她看到,所有的伤和血。
在他的身后,风雨静好,岁月温柔,唯见你笑颜如花。
辛夷忽的决定,要做个傻子。做这片梦境里的傻子,做他的傻子。
她抹了把脸上的泪珠,看向刀光剑影中的他,乍然粲然一笑——
“思君若狂。”
相思树底说相思,思郎恨郎郎不知。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直白的话,旁若无人。王俭直觉得这是种蔑视,对他的刀剑和杀意,最温柔的反击,这让他的怒火瞬间烧到了巅峰。
“来人!给老夫杀!速速把那两人给老夫解决了!一对狗*男女,老夫送你们去地下,也做对冥界鸳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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