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擦擦眼泪拿起笔却忽然醒悟过来,“不行。”
“怎么了,”他骤然紧张地睁大了灰色的眼睛,尖锐地盯着我。
“你后悔了?明白灵魂的价值在于为了向善的愿望不懈努力奋斗直到进入圣洁的天堂,而不是满足感官愉悦享受现世快乐了?”
“不是,我下次再碰到过不了的考试怎么办?”
“······贪婪的人类啊。”
最后我们达成了协议,他帮我通过所有考试,我给他我的灵魂。
它被收进玻璃瓶里,幽幽散发着蓝莹莹的光。
我拿起来晃了晃,好像没那么轻。
“灵魂重21克。”他说。
“那为什么是蓝的?”
“因为店里的射灯是蓝色的。”
“······哦。”
我当然顺利通过了考试,但是失去灵魂的后果随之而来。
“你写的这都是什么东西?!”
隔着微信界面我都能看见编辑姐姐熊熊燃烧的怒火,“不好好写故事你就给我下地狱!”
我也很郁闷,但是郁闷就好像是水面上浮动的粼粼波光,而感受是深不可测的黑暗海底。
情绪不见了,任何情绪,高兴、愤怒、郁闷,全部随着蓝莹莹的灵魂被锁在了玻璃瓶子里。
一同消失的还有脑子里那个声音,再也没有一个从早到晚一刻不停、喋喋不休的声音,叫嚣着让我停下手上所有重要的事情,把它的想法记下来然后发在每一个社交账号上。
现在它陷入了永恒的沉默,所以我再也无法写出任何东西。
面对着一片白茫茫真干净的文档,敲不出一个有效的五号字。
无所谓,本来我也写不好。好像应该难过一下,但是难过是什么?
这个月13号我又去灵魂售卖处转了转,小默正抱着手机看新闻,旁边还放着一个打开的玻璃瓶。
“这个人来过这里,他想升职。”
小默指着屏幕里满头白发的人说,“我让他一路高升当了领导,他却把自己送进去了。”
我无言以对,“这是什么,”我指着玻璃瓶子,“灵魂越狱了?”
“这是我的晚饭,”他白了我一眼,“你以为我要那么多灵魂干嘛?做果酱?”
“那这么说我的灵魂也被你吃了?”
好奇心似乎没有死,它又活跃在我的胸腔里,“味道怎么样?”
“没有,你的灵魂有点奇怪。”
小默带我去看摆在货架角落的玻璃瓶,里面不安分地旋转着一个小小的黑洞,像是在叫嚣着要把一切都吞噬掉。
“我也不知道它怎么了。”
小默说,“头几天一直想顶开瓶塞,差点掉下来,我不得不把它绑在货架上。后来就不动了,长出一颗小小的恒星,然后就炸了。”
“就成了黑洞?”我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能量巨大的家伙。
“你还要它吗?我不敢吃了。”
“不要,我还是喜欢逢考必过。”
“可是没它你不就不能写故事了吗?”
“无所谓了,反正我毕业也是当会计。”
这句轻飘飘的话好像被我的灵魂听到了,因为我看到玻璃瓶上层层累积的灰尘突然剧烈地震荡起来······
九千米的天空上。
黑色的云层,一架民航客机兀然从中穿出,白色的机身,红色的尾翼。
飞机商务舱。
灰黑色的真皮座椅,惨白的灯光,暗红色的血迹溅射得到处都是,整个空间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味道。
血腥味。
一名持护士证的女乘客捋了捋沾满血迹的发丝,摇了摇头,经过一轮的急救,老人还是死了。
在没有医疗条件和工具的飞机上,无论谁被割断颈动脉,都必死无疑。
老人的尸体直挺挺地躺在地板上,其身下的黄色线绒地毯被血染成黑色。
欧一鸣是国安局反侦科科长,此行的目的是移送疑似海国间谍的北浩,前往帝都上京接受调查。
而现在北浩死了,死在飞机上,就死在自己眼前。
欧一鸣凝注着尸体,若有所思。
海国对禹国的战争侵略行径拒不承认,恶意篡改历史教科书,供奉参拜战犯神社,造成两国关系恶化。
北浩是海国人,也是禹海友好交流会的创始人。
三十年如一日地在赎罪,为曾经的战争赎罪,时常往返于海国,举办了无数场侵禹战争演讲。
曾被禹国领导人称赞为拥有赤子之心的人,他确实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
但如果被证实是间谍,那伤害的可就是两国民众的感情了。
现如今已无法证实了,他本不该死却死了。
在十多分钟前,飞机穿过雷云,导致机舱内陷入短暂的黑暗,在这短短的五秒集体失明时间里,北浩重伤垂死。
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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