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儿那一言未尽的神情里充斥着各种可能,但是相汯知道,那绝不是请他进密室来一盏酒……
“现在逃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带上煊和帝一起跑正好。”
相汯:……我真谢妳了。
好吧!谁让他没事儿往火里跳?
“他真会跟我一起走?小妹儿真那么了解厉煊?”相汯奇了个怪,两个男人熟也没轮到她熟,怎么能这么清楚厉煊会做何打算?
颜娧直截了当地坦白说道:“也不是我想了解他,而是步兵多数都在南境战死,北境的援兵又动不了,他能依靠的只有掌握海船的你。”
此时也没再隐瞒的必要了。
相汯:……该不是坚决走陆路来东越的途中,把北境也安排妥当了吧?
“跟你想的差不多。”颜娧见那又是一脸故事的神情不由笑了。
相汯:……他想了什么?
“总之,你现在进宫,他一定会跟你走。”颜娧淡定的眸光瞟向一脸茫然的男人,似乎没将他的诧异放在心上。
她心里有更重要的事儿,毕竟若真能把厉煊给哄走,那么对这场战事而言的确是好事,眼前的事态也是厉煊撞上来的,倒不如趁势而为,将越城的伤亡降到最低,那自然是好的结果。
“别担心,厉煊见到你会跟见到救星一样,眼下他已经无处可去,盼着你能带他登上织云岛避世。”颜娧看着苦大愁深的男人不禁一笑,从锦袋里又取来郁离醉给他奉上。
“妳终于看到我一脸担心了?终于舍得给我壮酒胆了?”相汯一口饮尽玉瓶里的陈酒,此时此刻真不是品酒的好时机……
没味儿啊!
“愿相家主一切顺利。”颜娧正打算举起手里的玉瓶同饮,便被身后的大掌给按了下来。
面色苍白的男人被冷汗沁得几绺碎发全黏在光洁的额际上,满是破碎感的病娇身躯半偎在颜娧身上,长臂没忘揽上纤细的腰枝,不顾两人诧异的神色,抢过玉瓶一饮而尽,两人脸色各异地看着抢酒的男人。
“相家主一路顺风。”承昀展示了涓滴不剩的玉瓶,傲娇又挑衅意味浓厚的笑颜一闪而过,留给她的只有病弱的一面。
颜娧:……居然醒了?
相汯:……连喝个酒都不许了?
他也不是傻的,自然没有戳破男人那点小心思,毕竟人家真的受了重伤,还是人家媳妇儿亲自善的后。
他就是个悲情的,被钉死在朋友的架子上的工具人,争宠也没几个意思了。
“我那不受教的师弟有劳了。”方才两人的对话他听了七七八八,虽是失望也明白无法改变厉煊的心态与作为。
颜娧为他的心软做了考虑,萧楠选择拯救儿子也不难理解,没有要了厉煊的性命,师门他也算有了交代,也算还了当初的仗义相助。
“怎么起来了?”
颜娧眸光那三分的指责几乎淹没在心疼里,轻蹙黛眉指责着男人,虽然确定肺脏暂时不会进气,移动还是不大好,伤口要是崩开可就白费他受的那遭了。
“妳碰不得酒。”承昀轻靠香肩之上,说得那叫一个体贴动人。
“我碰不得,你还动不得呢!”颜娧话里的不悦更浓了。
不用想也知道,男人对拔簪之前的话,彻彻底底地上心了……
可是,这件事儿都还没确定,她要怎么回答?
相汯:……得!他就是个隐形工具人。
全都忽视他的存在了……嘤嘤。
才将玉瓶不着痕迹地收进腰间,男人气虚无力的嗓音便软软地传来。
“那玉瓶归武山多得是,没必要收得那么好。”
相汯:……气人啊!
既然偷偷来被发现,那就光明正大来吧!
“我就是要。”
相汯堂而皇之地摇晃了玉瓶塞进衣襟里,挑衅地挑眉,轻点井墙而上,承昀面上不动声色,骨节分明的指尖轻弹,手里的瓶身往衣襟飞去。
玉瓶清脆的碎落声在井底格外清晰,正要再次提气上跃的男人,恰好踩在碎裂四散的残玉,武功再高也反应不及地滑了一脚,愣是直直下坠。
诧异的眸光再次来到井墙前,小妹儿正忧心地端详着病娇的男人,纤细的藕臂被男人撒娇地紧拥着,完全没有机会再伸手捞他一把……
扑通——
突来的落水声终于引来两人的注意力,眸光探向井底时,浑身湿透的男人已自立自强地往上攀爬,再经过时一脸哀怨又无力反击的苦恼,仿佛发生比悲伤更悲伤的事情那般感伤……
我伤心,我难过,但是我没有说出口……
颜娧似乎看到了男人眼底的怨念,不由嘴角抽了抽,无奈地目送那抹哀伤的背影离开,讪讪地封上井墙,忍俊不禁地嗔了几声。
“我们还得麻烦人家……”
“楚风随后就到了。”承昀没有丝毫妥协地浅啄了菱唇,努努唇瓣道,“妳的东西不该出现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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