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的士卒在城墙上奔跑,下一秒,还在跑动的身影陡然变成了尸体,鲜血淌过女墙。口含刀锋的身影攀爬长梯而上,随后被一枪刺落下去,烈日之下,说打就打的攻城已在居庸的城墙上延绵而开。
箭矢飞上城头,扎进盾牌、穿透人的身体、钉进城楼木头里,墙垛后面,弓手在盾牌掩护下朝下方挽弓,扎进泥土、汹涌奔跑而来的身影当中,偶尔有遮掩不及的盾手,让下方骑马奔射的狼骑找到了空隙,盾后的弓手面目中箭仰倒,随后位置被填补上,继续朝下方攀爬的人潮进行压制。
“把他们射下来——”大概这样的话语里,高升指挥狼骑来回奔袭在城下,照着城墙上面弓手、推倒简陋梯子的步卒进行射击、压制。
公孙止骑在黑色战马上,望着修罗场般的战事,攀爬城墙的乃是两千余名黑山骑,他们在骑术上或许与白狼原狼骑还差了许多,但对于步战又比狼骑稍微精湛,毕竟他们原本就是山贼,算不上是一支纯粹的骑兵,负责他们的头领之一的是曹纯,或许他明白这点,并与公孙止商议过这事,想让这支骑兵二者兼顾。
他视野之中,兵锋站上了城墙,“二者兼顾……二者也并不精通,现在看不出来,等队伍大时,就显得鸡肋了,不过眼下还行。”
沉默看了一阵,抬起手臂:“传令,太阳西斜之前破城!”
狼喉吹响。
……
狼嗥在后方传来。
远远过去的城墙面上,数十架连夜伐林、或捣毁百姓房舍搭建的简陋长梯,扑击的人潮冲上去,又落下来,居庸县并不大,人口也不到十万人,长士卒在五六千的数量,加之昨晚搭上的两千人,如今眼下几乎是相同数量的士卒占据城墙的优势与下方面涌上来的贼匪厮杀。
攀爬的长梯上,背负双手汉剑的苏仁微微侧了侧脸,听到了远方传来的军令,视野的上方一道身影“啊——”的从城墙落下来,他咬牙加快了脚步攀登,上面兵器碰撞的声响已经清晰。
冒头的一瞬,一支铁枪侧面刺来,苏仁偏头躲开,伸手将那枪头抓在手心,对方奋力往后拔回去,他借力跳上了墙垛,满手都是鲜血淌出来。
“……苏仁!带人去下一段城墙。”
带着数百名黑山骑的身影声嘶力竭将围过来的居庸县郡兵阻挡在外,听到那人的呼喊,这边已解下双手汉剑的苏仁也认识的,乃是头领之一的曹纯,便是应了一声,招手:“来三十人,随我冲!”
跑出几步之后,迎面拥挤的枪林朝他撞了过来,急忙挥交挡,枪尖抵在宽大的巾上,叮的一声,他连忙后退两步,鲜血从两侧倾飙射,旁边两名黑山骑来不及躲避被铁枪刺穿了身体,前方枪阵当中几名幽州士卒还想再来,苏仁双手拖着双手汉剑,陡然狂奔扑过去,一脚猛的踹偏刺来的长枪,反手就一蕉下,血光溅起来,叮当一声,那柄铁枪掉在地上,以及那人一双手臂。
“不要怕!”他大吼,右肩上不知何时被长枪擦破了皮甲,皮开肉绽,鲜血正淌出来,浸染大半肩头。
旁边,原本也是刀头舔血的匪类,早年也跟着攻打过一些小城池,眼下听到彪悍的身影大喊,自然也不会在这样的关头怂了,握着各自的兵器,纷纷“啊!”的一声呐喊,支援过去,与那片枪林撞在一起。
“哈哈哈哈——”
“就是这样,这他娘的才痛快!”
汉晋起在肩侧,苏仁大笑起来,脚下用力踩出力道,跟着队伍一起撞进了血肉枪林当中。
兵海交织,城墙上到处都是人的身影,鲜于辅虽是刘虞的从事,但汉时文人大多都会一些武艺,自然也使的铁剑,此时也颇为英勇,他砍翻一名从城墙后冒头的黑山骑,视线左右横扫而过,右侧面的城墙上,数百敌人已经站稳了脚跟。
“公孙止的人怎么上来的……那边是谁在负责,传令过去,将他们赶下城墙!”
声音高亢的叫唤,他整张文秀的脸几乎都看不到完整的相貌,胡须还滴落着血珠≡边几名亲兵得了命令冲过去,随后尸体倒飞回来,鲜于辅瞪大眼眶,看到对面一名膀大腰圆的身形挥舞巨斧朝这边咆哮,肩上、大腿上还插着几支箭矢,狰狞的朝他望了过来。
“哇啊——”
冲过去的几名亲兵俱在那柄巨斧之下,劈砍斩杀,厚重的脚掌踩过鲜血碎肉,大步朝那边过去,在潘凤身边聚集有上百名黑山骑,切、阎柔也都跟在他身后一步步的清理靠近墙垛的幽州士卒,从长梯爬上来的黑山骑越来越多。
城墙上郡兵围堵过来,阎柔和切满身血污带着人冲了过去,血浪、刀光、人影不断的交织撞击,杀成一团。
“快走…...守不住了!”
亲卫拉着鲜于辅朝城下撤走,视野的那头,挥舞巨斧的身影已经朝他们逼近过来,对方砍断了一名士卒的脖子,开始发足狂奔∈于辅自然舍不得死,来不及看周围的情况,仓惶带着数十名亲卫朝下城墙的石阶跑去。
下午的风拂过城头,城墙外,蝼蚁般密密麻麻的黑山贼还在攀爬,汹涌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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