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不想暴露自己说话的拙劣,他说得很慢,却字字有力,“不过你是医生,整个医院都是自己人,这些都说得过去。”
“说了跟没说一样。”李微似乎对这个答案有些失望,转而随意问了个基本知识,“那我要是把空气静脉注射呢?”
“空气栓塞达成的条件很苛刻,就个别案例来看,300ml都没有十足把握致死。不过你要是用来引起其他并发症我就不知道了……”
没等自己说完,他一下回过味来,“你没和我说过这一段,你在试探我吧?”他咧了咧嘴角,“其实没有必要,你想问什么就直说吧,我都告诉你。”
王珏不想再挣扎了。死于和李微的个人恩怨是他能挣到的最好的死法。反正他一无所有,如果人也有生物链,那现在的他和李微简直就是两个极值。这床像个大案板,他就是拷死的刀下鱼,无论扑腾几下都无济于事,还不如死前守住体面。不过那吊瓶实在不合逻辑,应该是怕他没说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就死了,他了解事情到了什么程度?或许……或许里面装的压根就是毒药?
算了,就这样吧。他脑子一团糟,自暴自弃地想。
“你这么肯定?我和你说过什么你都知道?”
“大概吧。你没说话之前我就知道你了。”他避过李微俯视他灼灼的目光,这时他才真正体会到杀手自带的压迫力,他索性全盘托出,“相比正常人,我每天的睡眠周期会延后一部分,你每天来的时候,大概是我的中午。你在这个周期内说的话,都听见了。”
“是吗?”李微来了兴致,追问道,“就算你听见,你确定你一植物人没有记忆混淆?”
“可能吧。但是我觉得我意识挺清晰的,不然也不会那么……绝望。”王珏苦笑道,“你走之后,那些事我就会念叨一天。晚上睡觉我还会做梦……”他戛然而止。
梦见你杀人,每个死者都是我。
他继续道:“反正我自从知道你是杀手,就盼着你杀了我。做梦都想。”
“不过那时我对你毫无威胁,我不配。”说完了之后,他心里松快了一些。随即眼光回转,正视李微的眼睛。
撞上了李微定定看着他的目光。那眼神和那天如出一辙,让他想起李微走后被自己手心的汗濡湿一片的床单。
然后王珏听见他说:“嗯,你现在配了。”
王珏一下懂了,那是看猎物的眼神,淡漠,疏远,不讲情面,比阴冷犀利的眼神更令人胆寒。你甚至能从其中看出一丝温和,只不过那温和是看着掌心的蚂蚁被碾死前的悯然。
他突然有种预感,一下有些急了:“等等,等等。”
李微静静示意他说下去。
“我都实话和你说了,你看在,你看在我听你说了这么多的份儿上,能不能让我自己挑个死法?我……不想和他们一样。”
李微眯了眯眼,说:“那你想怎么死?”
“我知道你们擅长什么。我不想和他们一样,不想死得悄无声息。我想大张旗鼓地走,最好是那种法医一眼就看出怎么死的尸体。”王珏低头,用一种几近温柔的语气请求道:
“要不……要不你掐死我吧。”
“让我死得慢一些,这样至少我知道我活过。”李微听见这句,挑了挑眉。
“我装睡,装植物人,藏了那么久,我真的尽力了。我今天栽在你手里,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一耸肩,想努力表现得没所谓,心里却止不住地紧张,无意识地话多了起来。他露出一个笑,道,“反正也挺好,现在你说话,我也不用怕得要死,还不敢动了。”
“那你那天还敢睁眼看我?”李微声音里透着威严。
“我就逃走之前,看看你长什么样子。还想看看你的胸牌知道你的名字……可惜哪个都没看清。”
李微道:“看这些干什么?”
王珏笑道:“我想举报你啊。”
他眼神飘忽,暗暗吞了口唾沫。
“哦。那是该杀了你。”李微毫不留情地抬了抬下巴,把身子转向他,“那就按你的说来吧。”
“我知道,勒死之后会很丑,”王珏还在强装镇定,“麻烦你,到时候帮我把眼球塞回去。”他长出一口气,一边万念俱灰地闭上了眼睛。
“我知道你不喜欢圆形,”他闭着眼睛还不忘补充道,死到临头还在替别人着想,“但是……唔……”
李微没等他说完,就干脆利落地下了死手。
王珏面目扭成一团,被坐着的李微单手扼住了咽喉。一开始的力道还能忍受,渐渐的,那带着薄茧的手加重了力道。
“唔……”
窒息让他涨红了脸,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生理泪水从紧闭的双眼里不断流出来,从脸颊两侧滑落直滚到耳廓里。床头的手铐被挣扎得哗啦作响,脚下的吊瓶架也被他拽倒,带倒了一大片东西,一时间房间里一片狼藉。不过他很快就听不太到了,耳边的轰鸣和麻痹的面部神经淹没了一切,他嘴里只能发出一些无意义的声响,虚弱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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