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了她。
他一出手便是要害,可见杀她之心的坚定,竟全不念昔日的一点情分。
只是,为什么?
她想问他为什么,已没有机会,就算有机会问,又有何意义?
原来,都是她想错了。
心头有什么轰然倒塌,那些曾经的一切,像幻影般破灭。
她以为他待她总还是有那么点不同,至少是与阿芙不同的。实则……她如今才知道,她在他心里并没有那么重要,甚至都及不上阿芙。阿芙虽也死在他手上,却是误伤,而她却是他立意要杀的。
阿芙死时,他似乎还很难过,临走,还将自己的披风盖在了阿芙的尸身上。
也是,阿芙是太后送与他的,岂能与她种低贱的,从碧玉斋出来的女子相提并论,终究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棋子,若不是容貌酷似商玉,他根本都不会看她一眼。又怎么会真心待她?
若真心爱她,必不会舍得她受半点委屈。
便如皇帝,知她是为着别人而来,心里虽是恼她,亦不愿动她一根指头,而她终究辜负了他。
阿瑶只觉胸口闷胀,浑身的血液好似全都涌去了头脸,脑袋爆裂般了痛。眼前朦胧一片,好似起了场大雾,唐初楼的脸在雾里若隐若现,渐渐扭曲、变形。她张着嘴,既无进气也不能出气,就如同是濒死的鱼。
浑浑噩噩中,她想:欠皇帝那许多的情,恐怕得下辈子再还了。
唐初楼眼看着阿瑶口唇发乌,面孔紫涨,起初她还试图掰开他的双手脱身,渐渐她便不再挣扎,好似认命了般松开了手,双眼直愣愣望着他,却是空洞无神。他眼望着她眼里的光一点点涣散开来,心头竟无端端有些发紧,扼住她脖颈的双手不觉便颤抖起来。
这时,却忽听一阵脚步声自身侧那开着的石门处传来。
他手上不由便是一松,转目看时,便见唐连直奔了进来。
“相爷——”唐连见此情景,登时大惊,想也不想便上前咕咚一声跪倒,声泪俱下,“相爷手下留情!求相爷手下留情……”
他哀求着,怕唐初楼就此下杀手了结阿瑶性命,却到底顾忌着上下尊卑,只拉住了唐初楼的一只手臂,并不敢动手去制止。
唐初楼瞪着他一言不发,双手只兀自发抖,过了片刻,闭上眼长叹一声,终是松了手。
阿瑶只觉紧箍在她脖颈上的双手一松,顿时从那窒息般的桎梏中解脱出来。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怎么也没想到唐初楼会在这当口放她一条生路。从鬼门关口走了一遭回来,到底心有余悸,眼望住唐初楼赤红的眼,只觉喉中火烧般地痛,由不住一阵后怕。当下爬起身,跌跌撞撞往前便跑,直跑到前面紧闭着的石门处方站住脚。
这时,她才发现,唐连也在。
万幸,他还活着。
想是怕唐初楼还会改变主意再对阿瑶发难,他面上神色并没有一点放松,仍拉着唐初楼不肯放。
唐初楼道:“你拦着我做什么?放开——让我杀了她。”
唐连道:“相爷,念在十二姐曾侍奉过您一场的份上,您就饶过她吧!”
唐初楼道:“饶过她,似她这等不知耻的女人,就不该活着。”
不该活着!阿瑶只觉胸口似有重锤猛击。他凭什么这般说她?
唐连道:“相爷,十二姐也是身不由己,都是……是皇上逼她的。”
唐初楼道:“那你便问问她,她是不是身不由己?”
阿瑶不等唐连说话,便开口道:“是,您说对了,我不是身不由己,我根本就是自愿的。至少皇上待我是真心的,不比相爷,从头到尾都只是利用我而已。”
唐初楼只是冷笑:“难道他就不曾利用过你?在流马城时,他不是还差点把你送给那几个狱卒糟蹋么?此一时彼一时也,就算他如今待你是真心,又有多久的真心?少年人贪图妇人美貌也是常事,终有厌弃的那天。”
一盆盆冷水浇下来,阿瑶再是坚定,也禁不住。何况流马城那件事本就是她的心结,此刻被他这般随意说来,顿时便有些绷不住。她还从未恨过什么人,但此刻她真觉得自己恨极了他:“相爷您是人中龙凤,向来都瞧不上我们这些泥淖中挣扎的蝼蚁,只是您瞧不起我也好,觉得我低贱也罢,凭什么以己度人,认定皇上也同您一样。”
唐初楼挑眉道:“难道不是?除了美貌,你觉得你还有什么资本得到皇上的宠爱?”
“你……”
“皇上如今年少,等他再大一些便会知道,他而今做的这些是多么荒唐可笑。”
阿瑶只觉浑身发冷,双手紧攥着拳,几乎把银牙咬碎。毋庸置疑,他瞧不上她,觉得她低贱,所以不堪与皇帝相配,会给皇室蒙羞。她这样的身份确也是不堪与他们这些上位者相配。这一点其实她早便知道,只是身在泥淖里的人,总是会向往那些无法企及的美好的东西。
越是无望便越渴望。
故而,她才自不量力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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