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膏……?这是什么药膏……?”
高杉晋作摊了摊手:
“我也不知道。这是井上君刚刚拿给我的,说是将其擦在太阳穴上,能够有效地缓解晕船。”
井上君——即井上闻多。
文久三年(1863),井上闻多同伊藤俊辅等5人,受长州派遣,去英国留学。
下关战争开打后,井上闻多与伊藤俊辅一起紧急回国,主张武备恭顺,尝试进行和平交涉。
短暂的留学生涯,使他们的思想发生变化,从“盲目攘夷”转变为“开国进取”。
像他们这样的人,注定是为激进派所不容。
他们俩不仅没能阻止下关战争的爆发,反而还被激进派斥为“吃里扒外的国贼”。
事后,井上闻多不幸遭受激进派的暗杀,重伤濒死,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
在激进派的刻意打压下,二人始终不得重用。
直至激进派倒台后,他们俩才总算迎来出头之日。
现如今,他们已成为桂、高杉二人的重点培养对象。
此次作战,兹事体大,关系着长州的未来国运。
桂小五郎和高杉晋作再三商讨过后,决定让伊藤俊辅留守萩城,主持大局。
至于井上闻多,则跟随他们一起出海参战!
闻听是井上闻多送的药,桂小五郎不疑有它,直接拧开药管,挤出药膏,涂抹在太阳穴上。
霎时间,一股薄荷般的清凉感以其太阳穴为中心,向他的额间、后脑勺蔓延,他顿时感到好受不少。
稍微精神些的桂小五郎,扬起视线,看向身旁的高杉晋作,以半开玩笑的口吻问道:
“高杉君,难不成你就是那种天生就受大海的眷顾、绝不会晕船的人?”
高杉晋作听罢,嗤笑了几声:
“哼!怎么可能啊!”
“我只不过是比你们有经验而已。”
“你忘了吗?3年前,我远渡重洋,去了趟上海。”
桂小五郎轻轻地“噢”了一声。
“我差点忘了……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儿……”
文久元年(1861),藩主毛利庆亲(毛利敬亲)允许晋作到海外视察。
次年二月,当幕府为前往上海进行贸易而派出“千岁丸”时,他便同萨摩藩的五代友厚和佐贺藩的中牟仓之助一起随船前往。
6月初,“千岁丸”驶抵上海。
高杉晋作在上海逗留的两个月里,采取一切可能的办法观察中国形势。
看着在津港里面穿梭竞逐的外国商船;看着市街上鳞次栉比的外国商馆;看着从军舰上下来执行任务的一队队外国水兵;看着只对外国人免费开放的外白渡桥……高杉晋作感到忧心忡忡。
此趟“上海之旅”,彻底改变了高杉晋作。
他从跟久坂玄瑞没啥两样的激进分子,变为像桂小五郎一样的开明分子。
该年8月,高杉晋作一回到长崎,就自作主张匆忙代表本藩与荷兰商人草签了购买军舰的协定,然而这不仅为藩里拒绝,还被传为一时笑柄。
“哎……真没想到啊……”
往事涌上心头……高杉晋作一边坐到桂小五郎的身边,一边面露感慨万千的神情。
“当年那个每次提出‘购买军舰,加强海防’,就一定会遭受嘲笑的混小子,今日竟乘坐黑船,踏上‘东征江户,攻灭德川’的道路。”
“哈哈哈!能够亲身经历这样的豪迈之举,也不枉费我‘东洋一狂生’的名号了!”
黑船——受“黑船事件”的影响,哪怕到了11年后的今日,也依然有不少人将会冒黑烟的蒸汽船统称为“黑船”。
桂小五郎安静倾听,微微一笑,随后侧过脑袋,眼望西方。
“也不知道长州现在怎么样了……”
高杉晋作歪了歪头,淡淡道:
“不出意外的话,幕军应该已经突破艺州口,打到周南了。”
桂小五郎“呼”地长出一口气。
“那我们可要加快速度了啊……必须得赶在萩城被攻占之前打下江户。事到如今,已经容不得我们退缩、反悔了……!”
高杉晋作轻轻颔首:
“嗯,是啊……我们已经回不了头了,只能在这条‘修罗之道’上闷头走到底了……!”
……
……
岸边唯一称得上是“海防”的那座岗哨,已经被乱炮炸轰。
在这炮雨的密集轰炸下,此时的岸边除了砂石、毁坏的木头、焦黑的人体残肢之外,再无它物。
因此,桂小五郎等人的登陆格外顺利,顺利得仿佛在自家庭院里散步。
三艘战舰不费吹灰之力地抵近岸边。
总算可以回到陆地,摆脱晕船之苦——秉持着这份喜悦,众人争先恐后地翻越船舷的绳梯,登上小舟,嗷嗷叫着淌水冲滩。
待登陆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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