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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一日的深夜。
这段时间对南大陆的因蒂斯驻军来说,是一段相当难熬的日子。
自从上个月远在北大陆的本国传来消息,说伟大的永恒烈阳已死,知名邪神真实造物主成为新的太阳神之后,所有人的心情都如丧考妣。驻军的服役年限在十年左右,远离故乡来到这片野蛮血腥还充满危险的土地之后,信仰就成了驻军们仅有的心灵支柱,他们会变得比往日更加虔诚。
尤其是在这个让人不安的时刻,他们寻求信仰的慰藉时,却被告知教堂里最为虔诚最为和善的那位年长辅祭把自己关在告解室里,于深夜中追随永恒烈阳而去了。
这位上了年纪的辅祭在殖民地中都有着一定的声望,他曾经以平等的姿态对待殖民地的下等人,给予当地的教育和慈善事业康慨的资助,把每一个人都当做信仰永恒烈阳的同胞而帮助,他的死更加剧了殖民地上的太阳信徒和本地驻军的恐慌。
在这一个月里,驻军们先是战战兢兢地等待着本国和新的教会给他们下达调令,但因蒂斯本国似乎把这群人忘记了,亦或是正在思考该如何处理。他们接着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逐渐麻木,但他们自信本国绝对不会抛弃自己珍贵的殖民地,于是放下了心,继续回到往日逍遥快活的生活中。
反正,基于职业军人的道德,他们不能投降。
最好的可能是撤回本国,换一批人接替。因为殖民地的疯子们不会接受他们的投降,而他们依靠殖民地才获得的爵位、依靠爵位过上幸福的生活的家人也会因为他们的投降而一夜之间坠入深渊。
过去,因为背靠国力强盛的因蒂斯,驻军们可以在殖民地内为所欲为,看到喜欢的女人就带走,看到喜欢的东西就拿走,吃东西不用付钱,哪怕只是个最普通的下级军士,也能在市场中带着武器趾高气昂,不允许任何人抬头看他,当街打死人也不过是一些做做样子的禁闭和赔偿。温驯的人们往往会为了保存性命而顺从,除了那群疯子。
但现在因蒂斯的态度可能产生了变化,假如高地反抗军真的趁机打过来,而自己等人无力还手的话,那他们也只能去死,并且在死前祈祷一下远在本国的亲人们能够顺利拿到他们的阵亡将士抚恤。
立场变换,而本国保持着暧昧的沉默。
“那帮子邪教徒到底在想什么?”
威尔森推开门走了进来,看到同僚桌上摆放的火腿,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喉结滚动一下:“你又去让食堂私自开火了,我们现在的补给有限,得留着,以防万一!”
弗拉米哈哈笑了一声,指了指桌上的白面包和蔬菜浓汤:“你也来吃一点?”
他们用因蒂斯语交谈着,在墙角的高地混血女仆低眉顺眼地跪着,对主人们的谈话毫无反应——她听不懂多少因蒂斯语,甚至没有上过几天学,除了样貌之外就只有名为服从温顺的美德。
在许多因蒂斯人的家中,也是不允许仆人说本地的语言的。
威尔森摇了摇头,他伸手拍了拍桌子,目光从白面包和蔬菜浓汤上一扫而过,也从角落中那仿佛物品一样把自己摆放在那里的女仆身上一扫而过,皱了皱眉:
“你还把高地人留在自己身边。”
“这帮棕皮杂碎心思活络着呢!不知道他们那个邪教都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他们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今天还刚从部队里逮到一个想逃跑的奴隶。”
威尔森不喜欢和高地人相处,他还是个下级军官的时候,曾经不止一次偶然遭遇过高地人的游击队伍,这些疯子不仅杀敌人,连自己人也杀,所幸他遇到的都是些装备不如自己的散兵游勇,没有真的碰到那些据说有着恐怖力量的邪教徒。据说有些人能吸食活人的生命和灵魂,有的军官会在睡梦中被自己的被子捂死,有的人只是在路上脚下一滑,就被忽然出现的石块刺穿了脑袋,或者摔下去,被藤蔓吊死在了山崖上。
最近,他们有些躁动不安,行动变得更有规划,听说是一个曾经的邪教首领回来了。
“奴隶法桉已经被废除了,你们应该叫他们自由人,雇佣兵,虽然没几个钱的报酬拿,但他们可确确实实是自由了。”弗拉米笑着吃了一口吸饱了浓汤的面包,他根本没有同伴那样的担心,因他认为殖民地的人大多数都是愚笨野蛮又沉默的下等生物,而不可否认确实有少部分聪明人,能够让主人们的生活更加惬意。
他这样随意地评价,角落中的高地混血女性依然一动不动地低着头,仿佛一个精致的摆件。
“反抗军们一向是不分敌我的,只要投靠了我们的都要被杀死,我们的雇佣兵无处可逃,那当然只能跟他们决一死战了。”
弗拉米毫不在乎地评价着,这也是普遍的认知。殖民地上的高地人平时温顺沉默,但在被逼到绝境时又总是疯狂的,适合作战,适合当做敢死队或者炮灰,是合适的战争消耗品。
主人习以为常地忽略了自己不起眼的奴仆,而威尔森始终对这种肤色偏深的民族抱有戒心。似乎是察觉到了旁人的目光,跪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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