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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义胜和常秋水面面相觑,心想此人也真是谨慎得过头了,很有些不合常理。无奈陆参谋始终坚持,朱义胜只好立刻吩咐所有伙计、看场通通离开,诺大一间同兴竹馆就只剩下朱义胜、常秋水和陆参谋三个人。
扰攘一番之后,常秋水已经有些按捺不住:此人如此铺排繁杂,要么真的是个竹战高手,要么就是虚张声势、招摇撞骗之徒,就道:“陆参谋,这下你总可以请你那位朋友来了吧?”陆参谋不慌不忙,道:“我们且在此等候,用些茶水。我这位朋友片刻就到。”
二楼上早就已经摆好一张竹战赌桌,一切器具妥当。朱义胜特意泡了壶上好的铁观音茶,三个人就落座喝了起来。
就这样喝了大约又有一个钟头,已经约摸是半夜三点时分。太平南街上早已经是人声寂灭,本来还有不少好事之徒和竹馆伙计都躲在街边骑楼下想一睹这位要同大名鼎鼎的常秋水较量的高人之庐山真面目,都纷纷抵不住瞌睡虫,打着呵欠陆续失望而去。
楼上的陆参谋倒还是好整以暇、淡定如常地品茶。常秋水已经是坐立不安,急躁非常。朱义胜看着二人,心中料到这位陆参谋如此迂回曲折的安排,多数就是要激得常秋水沉不住气,然后增加几分赢面,不由得暗道不妙。三人正在各自心里思量之际,就听到一阵隐隐约约的大戏歌声从太平南街上传来。陆参谋听到动静,一口将杯中茶水喝完,道:“我那位朋友终于来了。”
常秋水好像是上了发条一样,立刻跳了起来,如释重负地道:“丢那性,终于来了吗。” 朱义胜也连忙站起身来准备下楼迎接,道:“陆参谋,未知你这位朋友如何称呼?”
陆参谋道:“他姓唐,单名一个坤字。” 朱义胜心想倒不曾听过此人名号,就道:“那就是坤哥了,我们快快下去迎接。”常秋水在一旁道:“胜哥,他已经上来了。” 朱义胜愣了一下,这才发觉对面已经站着一人,心里打了个突:怎么此人这么快就进来了竹馆还上了楼,而且没有一丁点声响?再仔细要端详对方,但是竹馆楼上的油灯经过一晚此时已经不是十分明亮,对方又是背光而立,面目也就看得不太清楚,昏昏暗暗之下只是看到对方身材似乎十分魁梧,略微低着头。
朱义胜连忙拱手道:“这位想必就是陆参谋所讲的唐坤‘坤哥’了,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快快请坐。”对方只随便拱了拱手,口中含混地说了几句话,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朱义胜就按洪门规矩介绍了常秋水和自己,自报家门。常秋水却一直一言不发,只是一味地盯住这个唐坤,脸上似乎有些疑惑之情。
陆参谋笑道:“朱先生,你是省城洪门中有头有面,有鳞有角。大家也不用多费唇舌了。若非兄弟所部欠饷多日,军中弟兄实在是熬不下去,我们也不敢来太平南你们‘老联’的地盘来放肆。也不用寒暄那么多了,就赌桌上定个输赢吧。” 朱义胜知道他不想自己在言语上打探这个唐坤的底细,也就点头称是。
双方于是定下竹战四圈,最后以赌本定输赢,谁到最后最多为胜。如若陆参谋这边输了立刻就散水走人,以后不再来太平南勒索开拔费。如若是“同兴竹馆”落败,无论陆参谋提出多少开拔费,都要一一照付。如有反悔者,乃是背信弃义,为江湖大忌。35xs
四人当即两两对家,纷下坐定,就开始打色子,“起风”开赌起来。各人也不出声,整个二楼门面就只听得轻脆的麻将碰撞之声。朱义胜打了一会儿,发现对面的陆参谋其实牌技平平,果然是来当个陪衬,那唐坤才真正是他带来的王牌。但是看过去常秋水,发现平常他在牌桌上一向镇定自若,此刻头上却是冷汗密布,似乎甚为吃力。朱义胜又惊又奇,他自识得常秋水以来,从未见他竹战对赌中如此狼狈的景象,莫非对面这个唐坤果真如此了得?
如是这般几局下来,常秋水越见紧张,头上冷汗是越来越多,手中摸牌已经是略有些颤抖。倒是那唐坤虽然坐在背光处不太看得清楚面目,但明显是镇定自如、胸有成竹,这样一来就是高下立判了。
等到圈数一毕,常秋水不但没赢,而且底本也输了个精光。朱义胜和陆参谋也是输赢相差无几,其余尽数为那唐坤所得,他成了大赢家。朱义胜脸色煞白,心中虽觉异样,但是江湖规矩愿赌服输,只好认栽。那陆参谋笑逐颜开,开口就要洋元十万开拔费。朱义胜听到之后真是差点昏了过去,一子错满盘皆罗索,只好与他交割,说“同兴竹馆”实在没有如此巨款,希望陆参谋能够看在洪门的份上,有所退让。
那陆参谋笑道:“朱兄原先不是依仗着有这位省城闻名的‘常秋水’,以为稳操胜券的吗?既然已经应承下来,江湖人自是要江湖办,洪门中人最重信义,岂能出尔反尔?” 朱义胜立刻无言以对,“同兴竹馆”在太平南是金漆招牌,若然赌桌反悔,传扬开去名声就无法挽回,铸成大错,以后也不用再打开大门做生意了。他不由得暗自怪责自己太过托大,搞到事情不可收拾,恨错难返。
为难之际,堂堂太平南的“同兴竹馆”主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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