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被女儿的想法搞懵了。
申家人一向都不把名利看得太重,但身为一位母亲,她当然希望儿孙个个都有出息。
当初吴司铭年纪轻轻就做到了刺史的位置,女儿一成婚就有了诰命,她也是很高兴的。
然而没过多久,吴司铭莫名其妙主动辞官,而且还是先斩后奏,根本没有与夏太师商议。
老夫人可以不在乎旁人的猜疑和笑话,但丈夫眼中的失望却让她心疼。
接下来的这些年,夏家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三郎和章继龄的英年早逝,尚未谋面的四儿媳也没了,老夫人流了太多的眼泪,对名利看得越发淡了。
只要孩子们都能平平安安的,其他东西也懒得去计较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在辞官近二十年后,女婿居然又起了重回官场的心思。
当然,她更没有想到,这些事情的起因都在夏予芳的身上。
夏予芳道:“您方才不是还说嘛,司铭正是做事情的年纪,整日在家里闲着就不应该,在岳丈家闲着就更不像话。
他是个读书人,又是进士出身,不做官还能做什么?总不能留在家里种田吧!”
老夫人被她拿自己的话一堵,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好在一旁的罗氏反应快,笑道:“妹夫当初可是奉国最年轻的刺史,深得陛下重用。
如今他年纪长了越发沉稳,恰是父亲和四弟的好帮手。”
夏予芳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相较于长嫂,她和二嫂相处的时间很短。
一开始她还觉得二嫂太过精明势利,还有些看不上。
没想到关键时刻她会出声帮自己。
老夫人早就是诸事不管,连府里的琐事都懒得听,更别说是这些事情。
“予芳,你们夫妻年纪都不小了,行事万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任性。
你父亲的品级虽然比从前更高,但手中的实权却大不如前。
况且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们都清楚,这事儿娘恐怕帮不了你们。”
夏予芳一听就急了。
若非知晓父亲是个铁面无私的人,她直接就去求他老人家了,又何必绕着弯子来找母亲?
她把话说这么绝,为丈夫求官的事情还怎么进行!
夏月凉见她一副要发作的样子,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姑母真是越活越活回去了。
年少时极擅伪装,连祖父祖母都没看出她的真面目。
如今年近不惑,却成了个一点就着的大炮仗。
“祖母,咱们该入席了。”她挽起老夫人的胳膊,笑得格外甜美乖巧。
老夫人往夏太师他们那边瞧了瞧,也笑道:“咱们娘儿几个一说话就不管不顾的,待会儿好吃的都没了!”
玩笑之后,她借着夏月凉的力站了起来,朝夏太师那一席走了过去。
杨氏和罗氏不敢怠慢,招呼着夏予芳跟上了老夫人和夏月凉的步伐。
老夫人在夏太师身边坐下,轻声道:“老爷都和司铭说什么了?”
夏太师方才并没有特意同吴司铭说话,对妻子的问话有些好奇。
他也轻声道:“是不是予芳同你说什么了?”
老夫人叹了口气。
她是真正的慈母,对孩子们一贯都是疼爱,教育都是夏太师这个严父一手包办了。
在丈夫面前,她一向只说孩子们的好话,甚至还时常劝他对孩子们别太严苛。
今日却要说女儿女婿的是非,她真是有些不习惯。欞魊尛裞
“老爷啊,咱们当初对予芳真是宠溺太过了,尤其是我……”
“予芳同你说什么了?”
“她想求你为司铭在朝中谋个差事,我听了都觉得荒唐。”
“谋个差事?”夏太师的眼睛眯了眯。
他的想法自然不会如妻子那样单纯,但女儿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依旧让他有些愕然。
老夫人道:“我估摸着这还是司铭的意思,他自个儿不好意思开口,所以就怂恿着予芳来和我说。
予芳这孩子也是,多大年纪的人了还是一点儿主见都没有。
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场合,有什么话非得现在就开口。”
夏太师轻笑了一声。
同予芳相比,妻子才是真的单纯。
予芳故意挑选这个场合开口,就是想让他们抹不开面子,顺嘴就答应下来。
司铭的人品暂且不论,才华和能力都是有目共睹的。
朝中一多半的职位,他绝对有能力胜任。
可陛下任用官员,还真不是光有能力就行的。
当初轻易放弃的东西,如今再想捡回来,哪儿有那么简单!
“想要谋一份差事不难,根本不用为夫动手,让四郎去办就行。”他淡淡道。
单纯不等于傻,老夫人如何听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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