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一下,烟灰飘落在我脚下,reed,你这种说法在中国似乎不太礼貌。而且,差不多。
什么差不多?他问。
没什么,我本来也是不愿呆在这里的,回去也好。
他撇撇嘴,没从我嘴里问出点什么似乎让他觉得很无趣,于是挥挥手走了。
我站在原地,天边那轮月越来越浅,像是要完全融在黑色的天幕中。烟灰燃尽,我想,确实差不多,不能回去,不能见到你,活着和死了差不多。
或者说,也有区别,只是更痛苦一些。
蔡洋对我回去的行为没什么意见,他清楚我所有的事情,也自然明白我并不想呆在这里。他很早就从原公司辞职,也比我早回国帮我打理国内的很多事情。
回国之后没多久,我接到一个熟悉的人的电话,是江樾的哥哥。
我想我在某一些方面还算是有天赋,当初找他借的五百万,现在涨了不知几何,连本带利顺带翻倍地还给了他,他在电话那头言辞温和,同我说我做的很不错,问我有没有意向和他合作。我在这一刻突然洞悉了商人的天性,阴险狡诈,无利不起早,然后我反问他,你觉得呢?
他笑了一声,说知道了。
其实平心而论,他是很不错的人,做任何事情都平心静气,磊落大方。
所以我把当初那笔钱翻倍还给了他,我不欠他的了,这个世界上,我谁都不欠,我只欠你。
我看过你的毕业照片,你穿着学士服,又漂亮又温柔,在阳光下你的眼睛亮亮的,我想起你以前也常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突然感觉无与伦比的心酸,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不断往下沉,然后跌入深不见底的海洋。
何娇娇告诉我你要结婚了的那一刻,清清,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我在想我十七岁离开的前一晚做的那个梦竟然成真了,但我没变成那个丑陋可怖的青蛙,我依然是我,端坐在你最好朋友的对面,像是被流弹击中,后背麻了一片,僵直在那里,无法动弹。
然后我听见自己问,“那他对清清好吗?”
她的表情愤愤的,义愤填膺地说,“除了你,谁都会对她好的。”
她最后对我说,“林绝,你不能这么自私,一而再再而三地耽误她的人生。”
我看着她的背影越走越远,最后拖着身子去了公司找点事情做。
其实我很胆小的,清清,你知道吗?我是最最最胆小的胆小鬼。
我根本没有看上去那么好,事实上,我根本满目疮痍,一片狼藉,像一盘随时可以被搅乱的残局,我全部都是装出来的。
我的踌躇满志,我的镇定自若,全部是假的。
那天你在宴会上和我打招呼,说你好啊,我其实想说,我一点都不好,我从来就没有好过——
我很想你。
后来盛时也来找过我,他没怎么变,说话也还是一样直白。
其实他说的一点都没错,我这样的,对你来说其实也算不了什么。我总是想把自己变得好一点再好一点,恨不得脱胎换骨一遭,再堂堂正正站到你面前。
爱可以使人变好吗?
爱是放手、奉献、自由、一往无前吗?
才不是。
爱是它们的反义词,爱很美好,却是一切美好的反义词,爱是占有、破坏、独享、踌躇不前。
所以我再次去找你,我很想很想求得我心里的结果,能不能再次重新和我在一起呢?
和我在一起吧,我不奢求爱,什么都不奢求,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就跟可怜路边的乞丐一样可怜我。
当烂人也可以,我无所谓,成为什么样子的人我都无所谓。
然后你说你考虑一下,我想考虑的结果是否能差强人意,还是不能遂我所愿。后来我住院你来找我,你说你还喜欢我,我在想,我肯定是做梦,而且还是好梦。
毕竟我在英国也梦见过你,有时候看见你笑,有时候看见你皱眉头,有时候看见你午后趴在桌上安静的睡觉,但很多时候看见你哭,醒来后,总是一片虚无——
什么都是假的。
如果是这样,那我宁愿好梦不醒。
结果梦醒了,一切的一切都是真的,你问我还要不要和你在一起。我感觉自己收获全世界最好的战利品,拥有骑士勋章、爱意纽扣、和小神仙在一起的天大好机会。
现在已经很晚了,你躺在我身边,呼吸均匀地喷洒在我颈边,我吻了吻了你的侧脸。
“我爱你。”
你伸手,有些迷糊地把手搭上我的脖颈。“我也爱你。快睡觉!”
你如果不爱我的话,那我生死无别,随时都可以舍弃这条命。可如果你爱我,我就算身负顽疾沉疴,也想要长命百岁。
人生最长不过一百年,和你渡过十之七八,怎么推算猜想,都像是我偷来的一场嘉奖。
清清,好爱你,百年之后,还想与你共用一片黄土上的呼吸。
无尽的昏迷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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