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时知道她和林绝在一起了之后，也就意味着全世界都知道了。几个月后，顾一垣才给沈长清发了消息，很简短的两个字——
恭喜。
这两个字有些不合时宜的突兀，沈长清还是回了谢谢。
曾落落兴高采烈地给她打电话，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她的事情，知道林绝也在旁边，又很开心地喊，“学长，学长。”
林绝应了她之后，她又很快问，“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记得请我当伴娘哈。”
林绝笑起来，“嗯，给你预留伴娘位置。”
“欧耶，我即将看见世界上最漂亮新娘，等候多年，可给我享到眼福了吧，我真是艳福不浅啊。”
“......”
什么乱七八糟的，林绝一时间没找出话来回，沈长清笑，感叹她性格还是像小孩子一样。
沈长清租的这个地方本来就不是很大，林绝有时候过来住，又逐渐多了很多他的东西，于是总显得挤。林绝家倒是很大，就是离她杂志社太远，林绝有时候送完她然后自己回去工作，一来一回，太麻烦了，虽然林绝自己挺乐在其中的，但是沈长清还是坚决拒绝了。
事情的解决方案是有一天林绝拿出了四套房子让她选，说是蔡洋的新房备选，女孩子的眼光比较好，让她参考参考，于是她选择了一套自己觉得住的最舒适的。
然后就被林绝连哄带骗地，搬了过去。
房子是装修好的，就是布置的有些单调，沈长清坐在沙发上拿着电脑参考选什么布景和装饰，让林绝和她一起选购。
林绝的视线从电脑屏幕慢慢转移到她移动鼠标的手，最后是耳垂、脸、下巴。
沈长清说话的频率和他胃里蝴蝶振翅的频率相当，她的声音越变越小，小到林绝逐渐听不见，林绝盯着她嘴唇的颜色发呆——
好像是不久前自己买给她的那支，艳艳的，很漂亮。
很想吻一吻。
沈长清拍了一下他的手背，“喂，林绝，你是不是没有认真听我说话。”
“嗯，清清，对不起。”
他老老实实承认又老老实实道歉，顺便告诉她原因。
“你嘴巴的颜色很漂亮，我想偷偷亲几下。”
沈长清一时哑然，对他这种打直球的行为有些无奈，但还是顺着他。
“好吧，那你亲完再听我讲话。”
时间过得很快，他们两个人本来也忙，停停弄弄，总算把空空荡荡的房子装修得有点温馨，有了点家的雏形。元旦将至，新的一年又要来了，这是很快的一年。
还有很多个这样快、这样幸福的一年。
或许快到新年的原因，排队的人有些多，他在这附近有个生意要谈，谈完想起来这里有家沈长清最爱吃的甜品店。寒风瑟瑟，林绝买好慕斯和蛋挞，往外走，正准备调车回去，一个熟悉的女声叫住他。
她身侧侧站着她的丈夫，一个几岁的孩子在她怀里笑的开心，冰糖葫芦的糖渍沾上他的嘴角。
看见他转身瞧着她，她把孩子塞到她丈夫手里，嘱咐了什么，然后径直走向他。
“我想跟你说几句话，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聊聊吧。”
林绝低头看了下手表，还早，她和何娇娇应该还要再玩一会。“可以。”
屋内光线明亮，头顶的光线让每个人都显得无比柔和，店内圣诞节的标签还没有撤完，屋外还摆着一棵巨大的圣诞树，透明的白色玻璃窗上贴着红色的彩贴，到处都是一片喜洋洋的氛围。
她终于开口，这么多年了，当初劝服他离开，如今却又再相见。
“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还好。”
“那就好。”林允芝喝了一口水，显得有些局促。
“什么事情？”他问。
“没什么。”
“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走了。”
“等......，等等......”
林绝停下要走的动作，等着她说完接下来的话。
“这些年，是我对不起你，我没有尽好一个当母亲的责任。从小到大，我......”
“不用再说了。”他出声打断，“都过去了。至少从现在起，你还可以成为一个好母亲。”
即使不是他的。
另外一个孩子，和他同出一体，他们身体留着一半相似的血，却拥有他这一辈子都渴望得到过的、永不可及的母爱和一生不可得的父爱。
他住过很多地方，被送到s市，后来被强制送到英国，各色的房子，从小的到大的，从简陋的到奢靡的，对他而言，不过是个可供居住休息的落脚地，他没有家。
多么讽刺，他羡慕过，但眼下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发现那些过往已经不会再让自己感到难过，这些迟到的微不足道的问候也掀不起他心里的任何波澜。
林绝目光懒散，像一缕快要散了的烟。
没有任何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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