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薇拉逐渐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
她本以为经过那么长时间的磨练,自己终于适应了身上的诅咒,甚至可以在一片温暖的黑暗中,畅想着一个甜美的梦境,梦中她会看到威严的父亲、温柔的母亲、脸上总是带着笑意的老师,还有那座被阳光和紫罗兰铺满的花园。尽管那样的梦境尚未成为现实,但她相信它终有一天会到来的,因为没有人比她更想要看到紫罗兰盛开的那一幕,从她亲手种下那些很久以前的种子开始,她无时不刻都在回应大家的期待,也包括自己的期待。>
可当黑暗真正降临时,她才发现自己依旧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小女孩,面对任何超出预料的事情,都会不由自主地感到恐慌和手足无措。她不愿一遍遍地回想自己在冷清的宫殿内孤零零地徘徊、在身边人隐含同情的目光下、在同龄人畏惧而疏离的神色中逐渐度过的童年时代,可是记忆总是如潮水般上涌,正如黑暗也会如潮水般侵袭而来。>
我早就习惯了这一切。>
她告诉自己,在任何一个想要哭泣的时刻,都会用这句话来否定眼泪的必要性。习惯是一种坚强而伟大的力量,在那座她本以为会囚禁自己一生的城堡中,奥薇拉带着这种期待,平淡而麻木地过着自己的生活。>
她抬起头来,看到黑暗淹没了一切。>
森林消失了,奥薇拉记得那里面有一小片白桐树围成的空地,她曾经在那里偷偷练习剑术,枯黄的桐叶在脚下铺成了一条厚厚的毯子,有时也会随着风飞起来,就像一只又一只飘零的枯蝶;街道消失了,奥薇拉想起自己曾经踩着那些木板铺成的道路,在妖精深眠旅馆、天心教堂或者依耶塔的樱草花田间来回奔走,有时候是为了给小说取材,有时候则是为了给自己种下的紫罗兰花浇水,期待有一天它们终会开花。那时候她忙碌得仿佛一天都没有空闲,可是却感到十分充实;甚至刚才还有她并肩作战的炼金植物与纸牌士兵们也消失了,憨头憨脑的豌豆射手,沉默坚毅的坚果墙,还有那位总是高呼着“胜利”与“冲锋”的指挥官,它们的身影再也看不到了。>
奥薇拉忽然感到恐慌,因为有许多冠以同样名姓的人或物曾经以同样的方式进入她的生活,最终又以同样的方式弃她而去,仿佛它们出现在少女面前的理由只是为了让一个荒谬的诅咒显得有始有终,却忘记了少女根本不是为这个诅咒活在世界上的。>
她的眼角开始刺痛了。>
我还没有习惯这一切。>
奥薇拉告诉自己,正如少女刚才所说的,在任何一个想要哭泣的时刻,她都会用这句话来否定眼泪的必要性。事到如今,她不得不悲伤地承认,原来自己对黑暗的恐惧并非来自视线的剥夺,而是因为公主自拥有意识以来,总是在黑暗中失去什么,都无法挽回。>
这一次也一样吗?>
奥薇拉几乎就要放弃抵抗,她的双手无力地垂落,放任自己的身躯往无边无际的黑暗深处坠落。可一下子她的右手似乎触碰到了什么,一种熟悉而冰冷的金属触感。少女微微一怔,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那是自己的剑。>
是她向某位年轻人承诺过,以后会保护自己、也会保护大家、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决不放弃的剑。>
奥薇拉闭上了眼睛。>
虽然无论是否闭上眼睛,都是同样深邃的黑暗。但闭上眼睛后所看见的黑暗是不一样的,对她来说,那是一种更加熟悉的感觉,而且很温暖,就像那个年轻人正坐在自己的身边,他安静地看着书,纸张轻轻翻动的刷啦声会让她觉得窗外正在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她可以睡上一个安稳而舒适的好觉。>
我可以习惯这一切。>
奥薇拉再次告诉自己,在任何一个想要哭泣的时刻,她都会用这句话来否定眼泪的必要性。>
然后她尝试着站起来,虽然最开始踉跄了一下,但少女很快就站稳了,小口小口地喘着气,黑暗中那张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片病态的殷红。那之后一阵虚弱侵袭了少女的躯体与四肢,但她背靠着一个坚实的物体,不知道那是树干还是其他什么东西,支撑着自己的身躯不肯倒下。她缓慢而均匀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始终闭着眼睛,在自己更为熟悉的黑暗中不断地自言自语,没有什么好害怕的,我会习惯的,我不会再失去了,因为我拥有比从前更多的东西……>
直到一束光照在她紧闭的眼皮上,带来一阵刺灼的感觉。>
奥薇拉睁开眼睛,她看到林格正站在自己的面前,手中提着一盏让人感到亲切的油灯,奥薇拉一度以为自己不需要了,便将其放在了房间内。可是令人惊讶的是,这盏灯在黑暗魔女的领域中依然顽强地燃着火苗,释放出千百年来一致的光辉。它是多么温暖啊,这或许是因为那朵小小的火苗不是被薪柴支撑着,而是凝聚了一股伟大的爱吧——亲人的爱,老师的爱,还有伙伴们的爱。>
年轻人的面孔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错愕,他的额头与脖子上是大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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