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力量正向着机械的全身游走,如果继续下去,将要被唤醒的很可能是机械的下半部分尸首结合体。
福格瑞姆一手抓住那枚机械心脏。一手将火焰剑轻轻地贴到了眼前机械的胸口上,剑尖渐渐顺着胸膛往上滑动,探寻着那一丝不同寻常的感知。他知道如果他找对了地方,费鲁斯会回应他。他有这样的信任。
最后,他的剑停留在了这台机械的颈部附近。
是这里吗?福格瑞姆喃喃自语地问道,回想着他有限的神秘学知识……头脑,心智吗?
这台机械的头部是一颗无面的头颅,除了流动着水银光泽的金属之外,什么图案都没有。费鲁斯的心智在这里吗?他沉睡的自我正寄宿在这颗钢铁的头颅之内吗?
是的,或许吧,这儿的确是这一整台机械上极少没有装饰的部位了。而福格瑞姆决定相信自己的心。
他必须镇定。
话虽如此,在一生中极为罕见的时刻里,福格瑞姆听见自己祷告了一句。帝皇在上啊。他听见自己这么说。
而后,他以透明如玻璃的手用力一掐,血液瞬时间迸发出来,每一滴血都是一粒火星,点亮了钢铁内部的炉膛,破坏了大量内部结构,竭力削减可能存在的隐患——就算他无比怀疑这就是费鲁斯转化的身躯。与此同时,他手中的剑用力挥动。伴随着一阵令他几乎心碎的喀拉声。这台机器的头颅被他斩了下来,落进他怀里。
福格瑞姆的心脏狂跳起来:我做得对吗?他不禁扪心自问,紧紧抱住无面的头颅。
他眼前的机械正在剧烈的颤抖,下半身一部分扭曲的肢体在他的火焰灼烧中脱落烧焦,变成一捧毫无美感的碳。
但最后仍剩下了超过六十六具尸首。他们的每一张口中都在发出尖锐的尖叫,一曲不和谐的和声,一首痛苦的合奏。这台无首的机械逐渐开始了运动。他的每一个姿态都让福格瑞姆一阵眼熟。他越发确信,这就是费鲁斯在这片异空间中投影出的身体……他做得对吗?他是否破坏了什么?
继而,他手中抱着的无面钢铁头颅上涌起了一阵波纹。在脱离了那具污染的身躯后,一些熟悉的轮廓在福格瑞姆面前形成。
于是他的心安定下来。这就是他要找的。心脏象征存在,头颅象征心智。他找到了费鲁斯的心智。而他正在重新醒来。
洞窟开始颤抖,深红河水的咆哮愈演愈烈。在他面前,那失去心智的庞大机械陡然开始运动。手部转化成更加庞大的利爪,肩头与胸口的每一根骨骼上都突出了更多的金属尖刺,如同具有活性一样有节律地运动着,缓缓地从原处开始移动,只是仍受限于不协调的僵硬,以及福格瑞姆对它造成的破坏,无法迅速反应。
福格瑞姆用那只变得透明的手继续握住火焰剑,以钢铁之手揽着费鲁斯的头颅,转身寻找道路离开。
返回的道路和他来时的道路完全不是同一条。他身后刺眼的光芒继续扩大,试图用冰冷的呼吸熄灭他背后的火焰。他子嗣灵魂残存的意识猛然张开,护在他背后,抵挡着涌来的狂风。台阶变得无限延长,让他无法判断他到底跑了有多远……周围由齿轮、机械、传动带和钢板联合打造的世界在整个疯狂地运动,令他变得宛如一只困在钢铁笼中的小鸟,在不同的栏杆之间徒劳蹦跳。
还是他在原地踏步呢?因为他总觉得周围这些悬挂的金属饰品是他已经见过了的,脚下破碎的镜面和一片片的琉璃也是他的战靴曾经踏碎过的——与先前的脆弱易碎不同,现在这些各种各样的珠宝变得无比坚硬,渐渐划破了他的战靴底部。
机械的世界在疯狂旋转,齿轮咬合的声音震耳欲聋。当他脚上的第一滴血落在地面上的时候,他听到了尖利而沙哑、复杂而多变的复合笑声,那是蛇的嘶鸣与狐狸的尖叫,老者的咳嗽与少年的欢呼。在这笑声中蕴藏着得意洋洋的喜悦,以及似乎可以辨认的具有含义的低语……
……你们都来了……冷铁铮铮羽如火,一入深渊不复归……
是这样一句话吗?还是这不过又是他心中浮现的假象?是一个针对他们两人的贪婪陷阱吗?
不论如何,他必须带着费鲁斯·马努斯离开。
在他身后,有东西从转变为渗着血色的绚丽玫瑰光芒中追逐着,不只是光芒本身,而是某种有形之物,抓挠着、撕扯着、抽取着周围粘稠的空气,仿佛它就生长在玫瑰色的光芒之中,饥渴地追逐着真正的灵魂与意志。
在足下染血的碎玻璃中,他看见了那流动的金属和纠结蜷曲的尸骸半身……是的,被他抢走了心智的生物开始追逐它,它为何如今才醒来?
——因为费鲁斯不再压制着那无数个融合在一处的灵魂。
不知为何,当他想到这一点的时候,他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就算他怀中费鲁斯的头颅还没有理会他,而他的双脚伴随着血液的渗出,正逐渐透出半透明的浅粉色光彩。
那些炽烈的火之灵魂试着裹住他的脚踝,延续并保护他的存在,福格瑞姆轻轻地安抚着他们,心里想着他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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