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百煌接过竹简,神色变得复杂。
他陷入沉默之中。
秦家家主有意传位于他,可他无心家业,只想钻研宝器精炼之道,有无数人都说他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确如此,可他并不是傻子,家里有几人盼着他好,又有几人盼着他坏,他都一清二楚。
有栽培,就有打压。
为了扶持秦百煌,秦家这些年做了许多安排。
秦千炼离开皇城,拜入道门长生斋,便是其中之一。
这般安排,自然会引起不满……秦千炼离开了,但秦万炀还留在这儿。
秦万炀是个乳臭未干的少年郎,十七八岁的年龄,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他想要在所有人面前证明自己,作为兄长,这一切秦百煌都看在眼里。
只是他从来不说什么。
因为他根本就不在乎家主之位。
这个位子,若有谁要,那便拿去好了。
秦百煌本打算,等北狩事毕,便找这位三弟将先前的误会,通通说个清楚……
如今。
却没这個机会了。
一声长叹。
秦百煌收下竹简,缓缓道:“此事……确实与你无关。万炀是受了妖人蛊惑,这笔账,我会和烟邪去算。”
“秦首座。”
风雪缭绕,红亭之中传来一道沉着稳定的声音。
始终看戏的那道身影,缓缓站起身来。
“今日北郊别苑,辛苦你出力了。这份情意,孤会记下。”
大阵相拦。
这声音传出了红亭,却传不出包裹红亭的那层风雪。
驭剑立于天顶之上的黄素,微微眯起凤眸,她想要透过霜雪,看清红亭里那人的身影,却看不真切……只是隐隐约约觉得,今夜这座北郊荒山的选址,似乎有些考究,四面八方山脉相连,稍稍运用观气之术,便能看到满溢而出的龙脉气运,犹如红光,气冲斗牛。
秦百煌想与谢真相见,无需遮遮掩掩。
在皇城任何一处,哪怕只是选择一座酒楼,亦可以大大方方,坦诚相见。
只有一人。
行事需要避开皇城。
……
……
“陛下。”
秦百煌转过头来,他注视着红亭里的那道瘦小身影,轻声道:“今日之事,必定会引起元继谟警觉。百煌并不在意报复,但铁面毕竟只是孤家寡人……”
“孤已经替他安排好了退路。”
红亭里的少年轻声道:“替孤冲锋陷阵者,怎可暴毙于风雪之中?”
“如此,百煌便安心了。”
秦百煌行了一礼。
他不再多言,带着铁面离开荒山,将这红亭,留给谢真。
待到荒山寂静,谢玄衣背负双手,踏入亭中。
他注视着眼前身着明黄常服的少年,对方正在翻阅闲书,石桌上还摆着一盘冬枣。
“这段时日,陛下出城是不是有些频繁了,就不怕引起注意?”
“无碍。”
小皇帝懒洋洋道:“狩猎骑射,本就是皇族日常。更何况,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一个未开灵智的傻子,傻子贪恋玩乐,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座荒山,就在玉海猎场不远。
谢玄衣若有所思。
他望着秦百煌离去的身影,虽未开口,但小皇帝却猜出了他在想什么。
“不必担心,秦百煌是陈先生的人,不会泄密。”
小皇帝垂下眼帘,意犹未尽地合上那本闲书。
书封虽然被撕去,但谢玄衣隐隐约约还是猜到了这小家伙在看什么。
除此之外。
他还猜到了更多的东西。
“有意思。”
谢玄衣注视着小皇帝,缓缓说道:“原来你背后的老师是陈镜玄。”
他早就知道,小皇帝背后有人点拨。
这毕竟只是一个被架空权力的,十来岁的小家伙,若是背后没有高人,怎敢动那“诛尽九族”的大胆心思?
“再过一段时日,陈先生就会受封国师。”
小皇帝微笑道:“到那时候,全天下都会知道,他是孤的老师。”
“我说的和这不一样。”
谢玄衣挑了挑眉:“陈镜玄站在你的背后……他也要反圣后?”
“……”
饶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这般毫不遮掩的叛国之词,还是让小皇帝忍不住扶额。
“是拨乱反正,恢复正统。”
小皇帝揉了揉眉心,认真矫正道:“虽然气运倒流,但大褚如今仍然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圣后执政,皇城司大权当道,元气枯竭,四境流乱,北关失守。
气运倒流,可解燃眉之急。
但却不是长久之道。
“呵。”
听此一言,谢玄衣只是轻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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