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韩增的冷笑声,又从指缝中传出来,反正他对他叔是一点都不待见,但见到亲爹又虎目瞪圆,连忙把要说的话咽回去,
他去草原,能过得好就怪了,那可是发配啊!
再说了,他那娇生惯养的样子....啧啧....
韩说瞪了儿子一眼,韩增无奈道,
“不是吧,爹,孩儿还没说话呢,您还能知道孩儿在想什么啊。”
“你知道有句话怎么说吗?”
“什么话啊?”
“知子莫若父。”
“行,您牛气。”
韩增竖起大拇指,韩说哈哈一笑,显然,对儿子的吹捧很是受用,
“你叔刚去的时候混得不好,就算死在草原也没人知道,更不会有人在意。
像汲内史这般能臣,那有权时,有多少人从天下各处而来,请拜其为师,可等他死了后,却是门可罗雀,
你叔是被发配出去的,以前那些门客,只零丁剩了一两个,其余人都把你叔当成臭狗屎,避都来不及呢。”
闻言,韩增表情严肃,
是啊,叔就算死在草原也没人在意,甚至说,有很多人愿意弄死他,以此来宽慰陛下之心,但是...
“爹,那为何小叔还活着呢?”
韩增长叹口气,竖起手中的甲片,
“可汗很照顾你叔,给了他一份养马的活计。”
闻言,韩说猛地瞪大眼睛,满眼不可思议,
“可汗如何会照顾他?!那可汗是金日磾他爹,妥妥的陛下身边人,他应该杀了小叔才是,真还会....”韩说的声音越来越低,望着那甲片,沙哑道,“是陛下?”
韩说深深点头。
“这,这怎么会?”
“因为你,因为我,也因为你叔他自己争气。”
“爹,然后呢?”
韩增发带系了一半,不由停住,已完全被小叔的事迹吸引,
“你小叔是聪明人,不然也不会在陛下身边混得那么好,什么是聪明人,做什么像什么,养马也让你小叔养出了功劳。
马爱食菽,你可知天马神骏爱吃什么?”
韩增摇摇头,他还真不知道,他能接触到马,基本都是匈奴养的大马,有了河套平原为马场,匈奴的马可比中原马好上几个层次,
所谓天马,那都是西域大宛马了,
“爱吃苜蓿。”
“苜蓿?那乐游苑也有啊。
乐游苑生的玫瑰树,树下就有苜蓿,这玩意还有叫它扶风、光风的,茂陵人则连枝草,想不到,天马爱吃的是这个,陛下的照夜白,也爱吃连枝草?”
韩说点点头,
微笑道,
“你叔现在不光倒腾菽,也倒腾连枝草,可汗把此事禀告了陛下,陛下给你叔钱财用人,让他大展身手,前些日子,我与他传信,听说他还娶了匈奴女人,也在那安家立业了。”
韩说不理解,但是大为震撼,没成想,还有这么一档子事,
“你听明白我要和你说的了吗?”
韩说点头,感叹道,
“爹,我听明白了。
陛下唯才是用,不拘一格,举才不避亲,举贤不避仇,哪怕陛下在我心中已经是高得不能再高了,可孩儿还是格局不够,没想到陛下还能更高。”
“陛下对我们韩家有恩。
我们家有仇必报,有恩也必报。”
说着,韩增把手中的甲片交到儿子手里,韩说怔怔盯着掌中的甲片,刚才在他眼中还寻常的甲片,此刻,也被他看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亲爹的教诲在耳边响起,
“既然是要为陛下做事,那就要全力以赴的去做,不管何时都要站在陛下这边,永远别忘记当初你和我是怎么说的,你又是为何打开那道城门的。”
韩说握紧甲片,将头上的红发带系好,又把甲片小心塞到了发带中,
“爹,您就放心吧。”
“有多大腚,穿多大的裤子,知道不?”
“哎呀,知道了,爹,我不和你说了,我得走了。”
“去吧,去吧,娘个腿的,还是那么毛躁,这你是一点没随我。”
韩说招呼手走出,望着儿子离去的身影,韩增一时失神,不知不觉,这孩子都长这么大了,
呵呵,也许不是孩子长大了,而是自己老了,今天一反常态,絮叨的不像自己,
哪怕韩增的身影早已走远,韩说还是凝望着那最后离开的拐角处,
喃喃道,
“有多大腚穿多大裤子,这不假。
从小爹看你就知道,你小子腚大的很!
孩子,去吧。”
“你给我煲的汤,煲到哪去了?都快一个时辰了。”韩增的夫人,挽着袖子走出,见周围东西被胡乱的翻出来,皱眉道,
“是儿子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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