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王典仪前一日。
南翰文踱步走过了江南十八州州城的土地,这一个曾经遭遇过许多战火的土地,在不过是四五年的时间,就已经快要彻底让人认不出来了。
道路宽阔,新修了许多的建筑,有公办的学塾,走过的时候,能听到稚嫩的朗朗读书声音,百姓的脸上虽然情绪各异,但是大体放松。
河流旁边的青石板上,有孩子们玩闹奔跑过去。
只是这些的话,和陈国,应国两国都有类似。
细微处,却有不一样的地方。
百姓关心国事。
每过十日可以吃到肉食,餐饭可以吃饱,税收不高,商业极发达,街道规划很是自然,道路上很少遇到身穿绫罗绸缎,气宇轩扬的世家子弟。
在公立私塾的对面,是摩天宗武馆的演武场。
这数年推行的政策。
自六岁开始蒙学,兼学文武,识字,术数,并且前往摩天宗中,学习天策府第三套引导气功,同时,在六岁到十五岁之间,天策府会提供给基础的肉食,而只需要很少的银钱学费。
其中的花销是很大的。
行气散是一位叫做侯中玉的术士遗留下的残篇。
听闻是侯中玉的老师,一位温柔的术士此生渴求之物,希望将吐纳养生之术普及天下,令天下人寿长,而非让一个人长生不死。
侯中玉虽在年轻的时候杀死了自己的师父。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始终留下了老师的信笺和传承。
便是死后,也被李观一所得。
而后经过麒麟军的军医改良后的版本。
虽然口味稍微有一点点的刺激,但是药力效果却足够,劲儿大,管饱,用来刺激气脉,在数年修行之后产生内气是足够的。
而支撑这种普及式教育的金银,则是曾经在整个江南都极为势大的各大世家,文鹤先生曾经感谢了这大小数十个世家的无私奉献,为了天下大势而不惜付出世家的代价。
说得情绪涌动,更是落下泪来。
同时,天策府下辖的各大府衙对天下广开门路。
逐步废除了之前的举荐制度。
这一个个,都让南翰文有些心惊肉跳。
还能这样来?!
他怎么敢的?他怎么会的?!
不以举荐也就罢了,还将文武两把刀交给天下黎民。
当在陈国之中,远看麒麟军和天策府,只觉得崛起地如此可怖,世间竟还有如此骁勇麒麟儿,锐不可当啊,可是真的进入天策府所辖之地,才发现,这天下英豪,还是小觑秦王。
这里的可怖是成体系的。
那个在君侯里面算是穷得要命的秦武侯。
不建宫殿,不近女色,不爱金银。
税收尽数,落于军队,教育,后勤诸事上。
根本不落在自己的身上,这四五年的时间里面,整个天策府已经出现了一整个完备的体系,旁人身处于其中,不觉得什么。
放眼天下,莫之能比。
正是南翰文乃是自小熟读诗书,又曾在陈国官场中做过许多实事,才越发觉得心惊肉跳,他有一种感觉,若是任由天策府休养生息下去,只需要三年时间,就能够和陈国应国制衡。
二十年内。
当这一批年少的学子,文武成长起来之后。
陈国,应国,将彻底没有还手之力了。
会被彻底扫入垃圾堆。
甚至于,南翰文自己这段时间和那位秦王陛下,也有谈论天下诸事,秦王谈论坦然,自古至今,将他自己的理念都说出来,并无藏私,南翰文作为陈国的使臣,都隐隐心折。
秦王亲手把其手臂,同游于江南十八州的州城。
道:“读书人说的是求天下大同。”
“只是不知道,是谁人的大同。”
“是帝王将相的大同吗?”
南翰文当日听得这一句话,只觉得心惊肉跳,道:
“王上,不就是帝王将相吗?”
秦王注视着他,道:“我的父亲年轻的时候穷苦,家里无房无田,我是农民的儿子,流浪在天下十多年,帝王将相,也是天上注定的吗?”
南翰文饱读诗书,却在这时候的脑壳冒汗,道:
“这,这,自古以来,便是如此。”
秦王道:“古今未来是如此,就是对的吗?”
“先生不想要开天下一世之先河吗?”
“难道您只愿意作为这天下青史,几千年轮回之中的一个注脚。”
南翰文心惊肉跳。
但是当天晚上就失眠了。
心惊肉跳,却又觉得某种潜藏的东西被挑动起来。
后来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不要去找秦王聊天,要不然他担心自己很有可能老夫聊发少年狂,热血上头,把什么都说出来,或者提醒那个秦王。
叹一声气:“秦王,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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