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恒的视线在书册上,右手端着一盏热茶缓缓至于唇边,像是被上头的内容吸引,那一口茶迟迟没入口。
姜岁禾看不见他的神色,只听口吻是淡而随意的一问。
王爷心里有的是玉佩对面的狐狸精,没有她,更没有谢晚意!
因而她挺直了脊背,道,“岁禾未经王爷同意私自出关,还请王爷降罪。”
裴恒眉心几不可查一拧,如今才意识到她动不动就请罪长请罪短的,要真这么怕他,就不会总是先斩后奏了。
他没开口,姜岁禾便接着道,“岁禾至今觉得当初您对王妃的惩罚很严重,心里一直过意不去,到了燕临后想着看看王妃。”
“毕竟这儿环境恶劣,王妃养尊处优惯了,也不知能不能适应。”
裴恒这才开口,“那你去看了,怎么说?”
姜岁禾抿起一丝欣慰的笑,说道,“王妃过得比岁禾想象中要好。有个挺大的院子,还有间小木屋,身边伺候的侍女仆从也都在。”
“很难想象王妃在这样的地方还能养得白白净净,气色比从前在王府时还更好。”
话音刚落,果然见裴恒放下茶盏,慢慢抬眸看过来。
姜岁禾只当没看见,自顾自道,“瞧着那件氅衣也是新做的,顶好的料子,衬得王妃肤白如雪。”
“原本岁禾也惊讶,只是询问了几句···”
她神情变得低落,眉眼带着委屈,“可王妃记恨先前的事,两句话就让念左动手,幸好宋将军巡查过来,岁禾才没挨打,不过···”
说到宋清和,她咬了咬唇,面色更复杂了。
裴恒静静看着她,从前也没发觉她这般···呃,怎么形容呢?
一件事被她形容这般起伏。
裴恒冷道,“宋将军为难你了?”
姜岁禾做出一种被看穿心思的惊讶,忙不迭掩藏,连连摆手,“没有,不是!”
“应当是宋将军和王妃私交甚笃,以为岁禾惹王妃不高兴才教训了几句,没、没什么的。”
她一副隐忍模样,非常小心地斟酌用词,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恰到好处地说了。
裴恒脸上闪过一抹失望。
他从前是当真看不出姜岁禾心思多吗?不,是他一厢情愿护着这个救命恩人,毕竟这世上肯为他牺牲性命的没几个。
姜岁禾屏息凝神,察觉他周身气息变冷,心里有了底。
可惜她不知道裴恒手里拿着的是沈归复走遍附近镇子查到的关于她从前的一切。
等了半晌,裴恒没有任何表示。
姜岁禾有些坐不住了,“王爷,岁禾还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裴恒“啪”一声将手里的册子丢在案几上,“说。”
怎么觉得王爷这一个字带出一种让她不安的感觉。
姜岁禾定了定神,“王爷毕竟没昭告天下休弃王妃,王妃虽在此处过得艰难,可她与宋将军光天化日挨在一块儿,到底不妥。”
“说完了?”
姜岁禾瞳孔一颤,“嗯。”
“本王知道了,你回去吧,日后不要擅自出关,也不要让宋将军的人来禀告,本王才知你又擅作主张了。”
“是。”
从营帐出来,姜岁禾心里的不安更浓烈了。
自己把话说到那个份儿上了,王爷居然对谢晚意没有任何表示?
“兴许王爷不想把时间花在没用的人身上。”盼儿倒是另辟蹊径安慰她,“王爷知道您没事就放心了。”
姜岁禾皱眉,真的只是这样吗?
下午,贺刚带着雁王去了趟风渊湖,绕过小木屋去的。
裴恒也在这儿待过几年,当即便猜出谢晚意的屋子在什么位置。
风渊湖结了冰,霜白色的冰层一直链接到罗刹地界,整个天地都似冰雕玉琢的世间,似乎能把一切停止。
他在风渊湖想了很多,天色暗下来的时候望着天边孤独的满月,忽然想到杏雨姑娘曾经给他的画。
就是这样冷清辽阔的视线,除了满月,什么都没有。
方岭的荒芜是真的会让人没有希望的。
而她又是如何站在这儿想着要开荒耕地,要让所有罪民自给自足?
每每想到这个,裴恒心里就忍不住心潮翻涌。
“王爷,太冷了,上马车吧。”闻渊第三次劝说的时候,裴恒才上了马车。
行驶中,他提笔勾勒了风渊湖的夜景顺利传递过去。
谢晚意在温暖的小木屋看到这幅画时,晶莹的眸光一动,他去风渊湖了?
他想说他和自己在同一片天地,同一个角度,看到了她曾经给他画过的满月。
这么冷的天,他在湖边做什么!
谢晚意心头又酸又疼,思来想去裹上氅衣就往外头去。
“小姐,您做什···”
念左刚开口就被她捂住嘴,“嘘!别惊动嬷嬷,你陪我去一趟湖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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