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雷在他们两个身侧砸出了个不大不小的坑,飞升台看上去已经不止这么一个坑,尤其是林羡周围,密密麻麻的,这飞升台经此一遭,怕是又得修修补补。
裴漓之被剑刺伤,鲜血顺着衣袍流淌而下,同时也回了神。
金从崖在故意乱他心智。
就算是这种时候,裴漓之也不得不承认,意识到自己后悔时,他的心境有多烦乱。
“杀师证道”四个字看着举足轻重,但显而易见,裴漓之无时无刻不在后悔,他甚至不明白,他师尊这样好的人,他杀了,怎么可能还可以得来飞升的机遇。
有些事经不起仔细琢磨,越是琢磨就会发现,越是荒谬。
但裴漓之今时今日甚至没有机会去问一句林羡,她当年被红霄剑穿心而过的那一刻,究竟有没有很恨他这个徒弟。
裴漓之已经不记得当年为什么一定要置林羡于死地了,也许是因为他所谓的深仇大恨,但如今想来,依旧是觉得荒谬。
他当年有没有去求证,又怎么舍得下的手?
金从崖自然意识到裴漓之此时的恍惚,这天雷劈下来,连他与对方都难以全然避开天雷的攻击,越是往后,就越是凶残,这天雷俨然是为了要夺林羡性命而来。
劈中他们任何一个人,都同样要命。
以白术那具身体的能耐,迎来飞升雷劫无异于是找死,但此刻,窃取别人的飞升途,倒是轻而易举。
裴漓之受了伤,却依旧挡在林羡跟前,红霄剑发出阵阵激烈剑鸣,在被飞升雷劫劈中后,反而发出剧烈的红光,不知昭示着什么。
但金从崖看见在雷劫之下,越发强盛的红霄剑,隐约觉得有些不对。
裴漓之是个疯子般的存在,他曾经可以杀师证道,如今也可以为师尊而死。
今日只要他还活着,就没有金从崖放肆的境地。
金从崖是用了十成功力的,眼见着就快到时候了,他扯了一下嘴角,白术那张脸用着实在是僵硬,但是他丝毫不注意,探手按在飞升台的地上,那些镶嵌在其中的灵石在顷刻之间失去了光辉。
飞升台动荡。
连带着林羡打坐之处也动了起来,头顶紫电金电格外地刺眼,近乎挡住了飞升台外的所有视线。
裴漓之大怒:“你在干什么!”
金从崖笑了一声:“横竖你师尊注定熬不过这一劫,顺水送我这人情又如何?”
裴漓之没听明白金从崖的话,但他的头痛再次加剧,脑子像是要裂开般。
周围死去的黑衣人的尸体遍布得四处皆是,他们身上鲜血流淌出来,渗入了飞升台周围的地下,浓稠的血液仿佛要将此处染红。
第七十八道天雷时,林羡又咳出了一口血,双目依旧紧闭,似乎察觉不到周围的危险在靠近。
尽管只剩下最后三道雷,但她的意识全然成了浆糊,在雷劫劈完以前,这是她最为虚弱的时候。
她的神魂出现了离体之召,只需再一击,神魂离体,前功尽弃。
裴漓之不是不懂,他咬着牙,一把冲过去拦下了金从崖,对方的力量在这时候得到了增强,像是体内的白术与他再次达成了协议,在助其一臂之力。
裴漓之硬生生空手赤拳抓过了金从崖手中的金剑,咬牙切齿道:“想过去,除非我死了。”
金从崖手中的剑刺穿裴漓之掌心,鲜血直流,落在飞升台上的白玉地砖上。
“不自量力。”
金从崖一用力,却没能将剑抽回来,但他并非是个依赖于剑的人,因此松开手,一脚将裴漓之踹开。欞魊尛裞
“你师尊注定活不了,天道也不会让她活下去,强求无益。”金从崖冷声道。
然而裴漓之却是很快就爬起来,手中凝聚了自己所有灵力,红霄剑剑指苍天,竟然将原本劈向林羡的天雷引了些过来,全部聚于剑尖,他的手同样为天雷所伤,在握住红霄剑时手臂被震得发麻,定睛一看,手背俨然焦黑。
一道天雷硬生生被他引了过来,金从崖从未见过如此疯癫之人,他还没反应过来,那道带着天雷的剑刃,直接从他背后穿心而过。
“噗”的一声,裴漓之吐出了一口血,陡然跪倒在地上。
金从崖自然也没好到哪去,他借用的是白术的身体,这一剑下去,天雷穿心而过,两道痛苦的声音从一具身体里发出,别说白术,就连金从崖的神魂也猝不及防一阵割裂。
白术那具身体也失去了操控的即将,骤然倒下。
“不——”两道嗓音发出,分不清谁与谁。
那道属于金从崖的神魂陡然离体,一旦离体,就被天道所察觉,这非今世之魂,于是飞升雷劫中一缕泛着金光的雷电劈下来,径直砸中了那缕神魂。
顿时烟消云散。
而裴漓之抬手勉强擦了唇角,殷红的血染了唇,显得格外妖艳,但他深知自己此时此刻是狼狈的,比不上光鲜亮丽时好看。
白术的身体倒在飞升台上,不知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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