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清透,空气澄净如洗,视线穿过路边的银杏,看得很远很远。
路的远端,灯光散落,仰头望去,久久不愿降下的真正的夜晚和告别了晚霞的云彩玩着欲拒还迎的游戏。
成年人的心情,大学前的路。
走近咖啡馆,柳彤的背影一眼便能认得,相比她的脸,沈子封对她的背影更为熟悉,她们曾出现在食堂门口的便利店,图书馆二楼外国文献阅览室,东校门旁的排球场,或是隐藏在十四行诗中的某个音节。
爱意于时光匆匆间叫人不舍遗忘。
沈子封却以为自己早就不会萦萦绕绕这些不可理喻好不明智的爱恋。
可他来了,当他出现在街角咖啡的那一刻,他的倔强是饭团上包裹的那层海苔,风一吹,飘得干干净净。
他没有机会忐忑不安如何开口说出第一个音节,仿若纳博科夫笔下《洛丽塔》的开篇——舌尖顶住上颚……气息从缝隙里通过……
她仿佛有一对灵敏的音乐家的耳朵,能从空气摩擦中捕捉跳动的爱乐。
“嘿,我以为要等到天黑。”柳彤眨了眨眼睛,几点星光微微闪闪,沈子封赶紧看向白色桌面上的香雪兰,黄色的花瓣,共有五朵花。
“子封,你怎么了?看起来精神不太好,是医院工作很辛苦吗?”
沈子封连忙摇头,“没有,还好,不会很辛苦。”
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早已起了一层薄珠,裹着密密麻麻的心事。
他假装拉起袖口,让自己看起来轻松自然。
柳彤站起身坐到沈子封身边,动作轻盈宛若小兔,这一下,发梢的气息便近在身边,他幻想过无数次的柳彤的气息。
和幻想中的味道如此接近。
“你结婚了,可惜。”
她叹气,指尖贴着杯沿来回移动,挨着他的肩膀顺势倾头,熟稔得好似从无隔阂,沈子封脸红心跳,却说不出为何并没有过于激动。
兴许是有人推门而入,进得店里,那人手臂绑着纱布,白布里隐隐透着血红,捎进一阵药水味,沈子封这个医生顿时生了冷静,习惯的,工作必须的冷静,于是日思夜想的女人挤挤挨挨在肩头也只是心跳脸赤,正常反应,别的倒也没有。しgㄚu.Π
应该有更多一些的……
鬼使神差地,两杯百香果热甜茶见底,余香未散,醉意阑珊,柳彤的眼睛愈发明艳,唇角盎然笑意缭情乱意,沈子封无计可施,神志不清,打了沐春的电话。
——
江边夜风中,沈子封开始后悔为什么会给这个男人打电话。
“总觉得该有更多一些的,怎么就这么点。”
沈子封冷笑,“你什么意思?什么更多些。”
“夜色,甜酒,香水,女人,共同的回忆。”沐春自顾自说着。
“等等,什么香水,什么共同回忆,你到底在说什么呀?”
沐春不管在一旁抱着双手愁眉苦脸的沈子封,继续数着手指,“相遇,约会,调情,引诱。”
“喂,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不是被女人引诱了所以求我把你救出来吗?”
谷窠“你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被女人引诱,我是个结了婚的男人,又不像你,单身没人爱。”沈子封不屑一顾地说。
沐春做了个哭丧脸,“道德上的纠结还是人心上的意欲难耐,沈医生可得自求多福。”
“人家柳彤只是,只是正好回国想找个人叙叙旧吧。”沈子封故作镇定,这么一说,他自己都觉得就是这么回事。
“噢,然后呢。”
“然后什么呀,然后我再不回家不合适,这不,找个借口说有点急事嘛。”
“噢……”
“你怎么又噢,话说回来,沐医生下班以后都没事可做吗?一个电话就能赶过来帮忙?”
“说来也巧,正好想去参加一个线下活动,法学院有一场讲座。”
沈子封将信将疑,皱着眼角又叹了口气。
“你说,一个人突然回国,会最想见什么人。”
“有用的人。”沐春一副小孩子都知道答案的表情。
沈子封看着这表情就来气,这家伙什么时候能正常点,人又不是工具,用有用没用来形容怎么看都不合适吧。
“难道不该是想念的人之类的吗?”
“倒也有可能,比如曾经喜欢过的人啊,想要表白又因为没有勇气而错过的感情啊,或者昔日好友啊,总之,不可能见不喜欢的人吧。”
“这话还像人话,总得是自己喜欢的人?”
沐春毫不掩饰嫌恶地冷笑,“啊,总该是喜欢的人,总不能是仇人吧。”
“你这,刚夸你说了句人话。””
“我说沈医生,明天还有工作要忙,要是没事我就走了,哎,本以为多少还能有些故事的。”
“没有故事。”沈子封大声反驳,吓得路过的女学生惊慌而逃。“我们只是同学,当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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