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给用三桑树叶包裹好的姑获鸟肉外面涂好厚厚的泥,炎颜就看见箕水豹带着众人往这边走过来。
轻轻叹了口气,炎颜低下头,专注地把裹满厚泥的姑获鸟,塞进火堆厚实滚烫的草木灰底。
沧华慵懒地倚在炎颜头顶一根横生出来的三桑枝桠上,静静地看着她做这些琐事。
等到众人走到近前的时候,炎颜已经在拿树叶擦拭满手的泥。
她抬起头,笑眼被火堆映照地又亮又清澈,就像走商时每个宿营的夜晚。
看见炎颜毕承又想哭,被挽着他手臂的阿祥用力扯了一下才勉强忍住。
“尝尝帝君的三桑神茶。”
炎颜自吊钩上摘下铁壶,向粗陶瓯中注满了滚水,亲手为众人煮茶。
几人等先向树梢头倚坐的沧华行过礼,才向茶桌行来。
说是茶桌,其实并不是刻意搬来的桌案,是一大片老树根盘曲起来形成的一个天然台面,众人就在这树根台子旁盘膝坐了下来。
炎颜手持茶舀,为每个人细细添茶。
等最后给毕承添完,炎颜问:“文明呢。他怎没同你们一道来?”
毕承摇摇头。
他刚才光顾着哭鼻子了,哪儿还顾得上别的。
玉眉先生解释:“文明不想过来,说他没甚好交代的。大约同你一样。”
炎颜了然一笑,给自己添了茶。
“第一盏茶,我敬大家。”
炎颜双手端起粗陶茶盏一饮而尽。
被天道禁锢之后的事,花枝大娘同她仔仔细细全说了。
炎颜很震惊,同时也非常心疼。
摩诃洛伽就算了,那家伙一向胆子大的厉害,从前她早被天罚雷劫劈惯了,那玩意儿对她地就跟洗淋浴似得。
可炎颜怎么也没想到沈煜云和毕承,玉眉先生这些血肉长成的伙伴,为了她竟也敢与天相抗。
炎颜一向认为胆儿肥是病,得治,可她没想到这病它还传染!
幸亏回到了归墟,幸亏沧华归来,不然这一回就给她整全军覆没了!
但是炎颜却并没如往常一样责备众人的胆大妄为。
责备对眼前这些伙伴从来没用。
陪她出生入死的事儿这些人又不是没干过,为救她跟老天爷拼命也不算稀罕。
不过幸好从今往后,再也不用陪着她去干这些没谱的事儿了。
这么想着,炎颜笑起来,继续给大家分茶,边分茶边波俏笑道。
“这三桑茶你们可得多喝些,这是真正拿神树的嫩芽制成的茶。喝了不说长生不老,至少百病不侵没问题!”
“咚!”
一只茶盏重重被撴在树根上,毕承鼓着腮,把脸扭向另一半:“你都要离开咱们了,咱们活那长有什么意思!”
炎颜给气笑了:“没出息的玩意儿,为师要回家去了,你这当大首领和大师兄的,就撂下商队和你那些同宗师弟们不管了?”
“亏你平日家舔着脸,让宗门里那几位胡子眉毛都花白的长老喊你大师兄。如今我不再,用得着你了,你就往后躲了,你算什么大师兄!”
毕承脖子一更:“商队自然有沈大哥打理。宗门那头你就算不吩咐,玉眉先生能放着不管么?先生如今是混元境的大能,就算你不在,有先生在谁还敢惹白雾殿?”靈魊尛説
“这些你早就铺好的路子,同我有什么干系。你要家去了,不捎带上我这个唯一的亲传大徒弟就算了,还故意挤兑我。我晓得你这会儿早归心似箭了,不待见我了!”
说着话,毕承竟当真又委委屈屈地淌下泪来。
沈煜云几人晓得毕承在同炎颜撒娇。
炎颜疼毕承是真疼,所以也就毕承敢在炎颜面前这样胡搅蛮缠。
不过他五大三粗的样儿,跟小媳妇似得肩膀一耸一耸地哭鼻子,倒是把离愁别绪冲淡了好些,惹得众人都笑起来。
炎颜也想笑,可是她笑不出来。
因为她晓得,毕承是真的伤心。
穆娟儿去了,留下毕承一个人,这些年,他只拿她这个师父在的地方当家。
如今她要回家去了,毕承就真的无家可归了。
炎颜给毕承添上温茶:“阿承。”
一声轻唤,毕承马上抬起头殷殷地看向炎颜。
毕承的眼眶尚润,可是眼神却因为她的一声唤马上明亮起来。
炎颜心头酸涩,面上却必须平静。
“白雾殿有先生帮忙照看,还有几位长老,确实不用你惦记。可商队那边,阿云一个人不够,你得帮着他,我才能安心。”
炎颜认真叮咛。
沈煜云用力拍了下毕承的肩膀:“我可拿你当亲弟弟,你不能给我撂挑子啊!”
阿祥也道:“是啊!商队可要紧着呢,狌兽群从前只一百多狌狌,如今添了好几百口子,张嘴都要饭吃。塑料,神酒,腊肉腊肠这些货全指望商队帮我们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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