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京师来宣旨的太监终于到了晋州。
晋王和太子如今都是重点怀疑对象,加上晋王身份特殊,一时间无数双眼睛都定在了晋州,等着看晋王的反应。
晋王既没有反抗,也没有怨言,一见了宣旨的太监便匍匐在地,哭诉起早死的四哥,当真是涕泗横流,真正的闻者落泪见者伤心,让人好生感动。
这个反应有点出乎世人预料,很快各种猜测便横空出世,有说晋王人在家里坐、锅从天上来,纯粹是被冤枉的;也有说晋王太狡猾太会演戏,早就蓄谋已久。
在这样的争议中,晋王坐上京师来的马车,挥别了晋州的百姓守军们,忐忑的往京师出发。
且不说晋州那边如何争议,京师也同样的不太平。
虽然一切事情都被苏成推到了陆昀身上,可惠崇帝是个明白人,既没有放了苏成,也没有解除轩德太子的禁足,反倒大肆抓人,其中很多都是太子党人,一时间人心惶惶,各种有关太子的猜测也甚嚣尘上。
原先坚信四皇子倒台后太子便能稳坐钓鱼台的人,现在也泛起了嘀咕,见惠崇帝大肆抓捕太子部下,纷纷猜测惠崇帝用意,这到底是要帮太子还是要毁了太子啊!
没有人知道。
轩德太子困守在四方府邸里,心也越来越乱,昼不能安食,夜不能安寝,甚至屡屡从梦中惊醒,太子府的内侍全都看在眼里,却不知该如何为好,有人上报到宫里,想要以此为太子邀一份宠,反倒被惠崇帝骂了一顿,从此之后算是老实了。
姜菀却老实不下去。
她待在这太子府里,雌伏在太子身下,为的不过权势二字,一旦太子倒台,她身为太子后妃之一,结局绝不会好。
这可不是她想看到的。
“殿下。”
姜菀推开太子的寝宫们,就看到轩德太子披头散发,上半身只松松垮垮披着件单衣,要多颓废有多颓废。
她心里暗暗鄙视,面上却一副担心模样,劝说道:“身子要紧,殿下好歹吃些东西。”
“本宫吃不下,你出去吧。”
轩德太子摆摆手示意她出去,转身躺倒在了睡榻上,一副了无生气的模样。
姜菀没退出去,反倒走到太子身边坐了下来。
太子脾气愈发暴躁,如今整个太子府,也就姜菀还能近身,其他妃嫔动辄被呵斥毒打,一向骄傲的太子妃早就被气的回了娘家。
“大事未成,若是殿下先弄垮了身子,岂不可惜?”
姜菀柔声劝说起来,舀了一勺粥递到太子嘴边。
这算是戳到了太子的痛点,闻言他面露沮丧,说道:“时到今日,其他人对本宫避之不及,也就爱妃对本宫真心。”
说着,他当真喝下了粥。
姜菀温柔喂着,心里却忍不住嗤笑。
形势还没怎么样呢,太子自己先自暴自弃起来,不止毒打后妃,还一言不合就痛骂那些老臣幕僚,失了人心在所难免,他倒以为人家远离他纯粹是因为他失势之故。
真是可悲。
不过这样才更好控制。
温言软语喂完了一碗粥,姜菀瞅了瞅太子神色,见他脸色好了些,状似不经意道:“大齐的几位皇子,唯有殿下名正言顺,是钦封的储君,又有群臣辅佐,其实根本不必担心。”
“妇人之见。”
太子摇摇头,“父皇恼怒本宫跟四弟之死扯上了关系,本宫这太子之位眼看不保,随时有人取而代之,怎能不担心!”
“您也说了荣辱全系在圣上身上。”
姜菀放下粥碗,瓷器碰撞木材发出钝响,她的神色随之变得冷硬。
“那不妨效仿李世民,等这天下由您做主了,自然就高枕无忧了。”
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逼的李渊退位让贤,成了架空的太上皇。听到姜菀居然让他做这等事,太子震惊的同时,心里也起了波澜。
“不可。”
说不心动是假的,可太子理智还在,略一思忖立马摇头反对。
“晋王那里不知深浅,以往本宫不怎么关注他,但近来看他不是个简单人物,早就蓄谋已久……至于父皇,大大小小的兵权都掌握在他手里,京师又有禁军把手,要谋……要做成哪有那么简单!”
“擒贼先擒王!”
姜菀没有打消念头,继续怂恿道:“晋王再厉害,来了京师也是龙困浅滩,等关了城门,要生要死,还不是您说了算。至于圣上,宫里不是还有母后在嘛……再者五军都督府、京卫指挥使司里都是您的人,远水解不了近渴,等各路将军赶到京师,您早就去了隐患登了高位,他们再抵抗就是谋反,您这太子之位堂堂正正,您不登位谁登位?”
姜菀说的好有道理,太子一时间竟无法反驳。
“我想想。”
他扶着额头,有些不知所措,连本宫都忘了说。
“要好好想想,不能急,对,不能急。”
惠崇帝……惠崇帝……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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