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传出闹鬼也不是第一次了,捕风捉影也好,散布谣言也好,以往都只是传着传着便揭过去了。唯有这一次,一连吓倒了两个人,还都是王府里曾经举足轻重的女主人。摄政王年轻时饱读诗书,从不信鬼怪之说,是以之前对柳侧妃那样闹腾才会如此反感,可如今连老夫人都这样了,这闹鬼一事,他直觉有些不对。
闻声,摄政王华盛天也难得地沉默了,与其说老夫人心里有愧,或者,她真正想说的是他们心里都有‘鬼’,那个藏在他们心中的‘鬼’,在经过五年的蛰伏之后终于蠢蠢欲动,开始折磨他和她的母亲了……
“……”
“儿啊!儿啊……娘,这是心里有愧啊!”
紧搂着老夫人单薄的身子,摄政王不停地安扶着怀里的老母亲:“儿子不走,儿子一直在这里陪着你。”
老夫人摇头,两行浊泪缓缓而下:“我不能睡,我一睡着了她就会来找我的。儿啊!你别走啊!我……害怕……”
“不是真的,绝对不是真的,母亲,您别再想了,睡一会儿好吗?”
倚在儿子的怀里,老夫人重重在叹着气,声音有气无力,微微颤颤:“儿啊!我好害怕啊!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抓住母亲无助的双手,摄政王也禁不住红了眼圈:“好好好,不让她们进来,不让……”
一听说要让华青弦和王妃进来,老夫人惨叫一声,双手胡乱地在半空中挥舞着:“不,不要,不要,我不能见她们,他们要带我走的。不,不要……”
被母亲的样子吓到,摄政王有些慌神:“母亲,您冷静一点,冷静一点,别胡思乱想了,阿弦没有死兰澜也没有死,她们都好好的在外间等着看您呢!不信,我让她们进来……”
老夫人张大着双眼,眸光空洞,神情凄绝:“我也这么说,我也这么说的,可那女鬼哭得好凄凉呐!她还笑着跟我说阿弦也不是真的阿弦,她说阿弦早在五年前就死了,和王妃一起死了,她们都死了,是我们……是我们害死了她们。儿啊!怎么会这样……啊?啊?”老夫人心口起伏着,涣散的双眸间布满了血丝,她紧抓着摄政王的手臂,一脸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恐惧与惶然。
第一次看到外表坚强的母亲在自己的面前流露出软弱的一面,摄政王心头柔软,忙安抚道:“母亲,兰澜还在外间等侯着,怎么可能化为厉鬼来寻您?别怕啊!别怕!”
说到此处,老夫人禁不住全身颤抖起来:“王爷,这怎么可能呢?兰澜没有死,没有死对不对?”
老夫人垂垂老矣,早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寿衣寿材她都早早地叫人为她置好了,根本就不惧死亡。可是昨夜,她还是害怕了,原来,她还有害怕的东西,只是,她从来就不敢去面对:“我问她是谁,要还谁的命来,她居然说兰澜,兰澜,我是摄政王妃兰澜……可她怎么能是兰澜呢?她还好好地活着不是吗?可那女鬼非说她已经死了,还说现在在王府里的的那个不是我的儿媳妇,只是一个来索命的冤鬼……”
躺在如锦的大床上,华老夫人心惊肉跳地回忆着黑夜中那双发着红光的眼睛,一夜之间,似乎苍老了十岁。紧紧地抓着摄政王的手,被吓坏了的老夫人头一次在儿子的面前潸然泪下:“儿啊!她一直在叫着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王府里又闹鬼了,不过这一次撞鬼的人不是柳侧妃,而是华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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