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脚力又不比从前,哪里能赶得上巳时过来送菜,这可如何是好,老孺急的攥了攥松弛的枯手,浑浊的眼睛里蓄出了泪水来。
再三思量下,还是觉得不管怎样,都不能置老头子的安危与不顾是,这些年二人相依相偎,若他再去了,只怕自己也没活下去的心力了。
想到这,老孺便转过了身子,移着有些颤巍巍的身子,望着西面走了过去。
心里盘算着往西街去请大夫,那里的老大夫虽然不是很好说话,但收到诊金是最少的,与他商量商量兴许也能拖欠些时日。
两位大汉见她走远,嗤笑道:“老不死的,还没送炭的那个老头会做事儿,至少月月还知道孝敬孝敬咱哥俩!”
北堂雪眉头皱了皱,望着老孺苍老的背影,忽然有些心酸,心知左右这俩人是决计不会让自己进软香坊的,心下一横,便迈着急匆匆的步子追向了老孺。
“大娘,大娘,您等一等!”北堂雪气喘吁吁的跟上了老孺,尽量粗着嗓音喊道。
老孺有些不明所以的回过头,拿手背摸了摸模糊的泪眼:“这位小哥。。。可是喊我?”
北堂雪笑了笑,露出一排在这漆黑的脸上显得甚是白亮的白牙道:“大娘,这些银子您先拿着去请大夫吧!”
老孺望着北堂雪递过来的一枚碎银,认出了她是方才在软香坊门口的,生怕又是那俩大汉遣过来的,据说那俩大汉经常借给别人银钱,还得时候都要翻上几倍不止,赶忙有些惶恐的摆着手:“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这银子我实在是还不起的。。。”
北堂雪摇了摇头,一只手抓起老孺粗糙的手,硬是把银子塞到她手心里:“大娘,我何时说过有让您还了,快些去吧,别耽搁了大爷的病情!”
老孺有些不可置信的道:“小哥...您可莫要拿我打趣啊...”
北堂雪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大娘,银子都给您了,又没让您立什么字据,哪里会是拿您打趣呢?”
老孺想想也是,听说那两个大汉借钱之前都会让人按上手印儿的,若是你不愿还他,便抓你去官府治罪,这样说来兴许自己今日还真遇上了贵人,脸上这才带些感激的笑意,但望见北堂雪一身穷苦打扮,年龄又不大,随即又有些担忧的问:“这位小哥,你把银钱给了我,回头你爹娘可是会责骂?”
北堂雪笑了笑,拍了拍胸脯:“大娘您放心吧,不会的!”
老孺将信将疑的点了头,但又实在担心老头子的病情,犹豫了片刻,便把身上的菜篮子解下,递给北堂雪:“小哥,这筐菜你收着吧,虽不值几文钱,但拿回去给你爹娘个交代也是好的。”
北堂雪讪讪的笑了笑,自己正事儿还没着落,背着一筐子菜做什么,刚想拒绝,却突然灵光一现,思量了一瞬便暗暗心喜,忙的满脸笑意的点头:“谢谢大娘!”
老孺见北堂雪因兴奋而闪着精光的眸子,也笑了笑:“就一筐菜,又没啥!”
“大娘,您赶紧去请大夫吧,我也回去了!”
“唉唉,好...”老孺望着已转了身的北堂雪,纤弱的肩背之上背着那不算轻的竹篮,却还如脚下生风一般,又笑了笑,这才握着银子往西街走去。
“这小黑鬼看着还挺机灵,没想到是个蠢货,一块银子换了这一筐烂菜,还笑得这么欢。”就在方才北堂雪和老孺站着的地方,右边立着一栋二层酒楼,见北堂雪背着菜篮走远,正在二楼吃酒,一直百无聊赖的望着楼下的一位身着月白色缎袍的公子开口鄙夷道。
“景山,你可当真是有兴致,一个小叫花子都能让你看上半天。”一个带些阴柔的男声响起,口气中隐隐带些调侃。
“哥,四哥方才同你说话呢,你怎老是走神?”坐在明景山对面的女子,口气不悦的开口道。
若是仔细看去,便能瞧见二人眉眼间的相似,这正是明景山一母同胞的妹妹,同时享有王城第一美人,兼第一才女盛名的,兵部尚书明尧之的嫡女,明水浣。
明景山收回视线,修长的手指端起白瓷酒杯,口气中是毫不掩饰的不耐:“你俩又不是不知,我对那些文绉绉的东西,实在无甚兴趣,你们说你们的便是。”
明水浣美艳的眸子中满是无奈,皱了皱眉:“你当真以为我愿意让你同来,真不知你成日里都是在想些什么,你若是能少给爹爹寻些事,爹爹也不会让我看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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