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炎城的宫殿里,宫灯烁烁下,他做了一件错事。
并不是道歉就可以弥补的罪行。
他曾经有过同样的遭遇。
不不不……
不是同样的◎为他爱她。
但是……
是同样的◎为她不爱他。
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感情,如果接受的那一方是被迫的,强迫的那一方就该死。
久违的恶心的感觉再一次从胃部升起,这一次不是对别人,而是对自己。
我喝多了,我情不自禁,我错了,我会好好待你。
所有的话,都是屁话。
抚平不了一星半点的伤害。
而这个女孩,居然还在强颜欢笑。
那笑容像是锥子在扎他的心,每看到一次,就疼一次,但是他却忍不住要看,要看她笑。
“阿妩……”他在温泉里抱着她,就像那年在冰冷的溪水里抱着她一样的姿势。
拨弄着她卷曲的长发,在心里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小光和灰灰他们呢?”女孩的声音细弱游丝。
“如果你……”他说了三个字,忽然觉得自己无比残忍。
“我会和你在一起的,”女孩很快接住他的话,“只要你不杀他们,还有事的那些叔叔阿婶,我和你在一起,我永远都不离开你。”
她很惶恐,她很焦灼,她很苍白,她很听话。
但是为什么他的心会这么疼?
他想要那个在沙滩上奔跑的女孩,他想要那个走在林间哄他开心的女孩,他想要那个灯下为他缝补衣服的女孩。
他不想要现在的她。
他不知道怎么办←烦躁,他发怒,他嘲笑着兄妹,讽刺着明泉,鞭笞着宫奴。
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他算计,他筹谋,他要复仇,还不够。
最终,他失去了她。
……
在欢喜城中被缈织一箭穿心时,他听到了她的哭声。
回到临炎城中恢复意识与记忆的那一刻,她是在为我哭泣吗?
脑海里全是她。
快乐的她,哭泣的她,生气的她,胆怯的她,悲伤的她……
一旦可以动了,他便去了渡口酒馆。
常客,场户。包了一间雅室,没日没夜地守在欢喜城的入口处。成了妖界中出了名的老婆奴。
只可惜连老婆的影儿都见不到。
为了能看到她的身影,哪怕模糊的也好,他拉下脸去求来此处吃酒的仙姑朗瞳,借了重明鸟,看到欢喜城中的她在招呼一个小孩子回家。
她喊那个孩子叫“阿布”。
那是几百年前,他和她养的一只小亨的名字。
他在影壁墙前痛哭流涕。
他以为自己已经波澜不惊心如止水,没想到他想她想到想去死,想到疯狂地想要忘了她。
想杀了自己。
……
雅室的门被打开,“有人儿吗?”是个稚嫩的声音。
他正在冥想。
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一个圆鼓鼓的东西。
一个小孩儿。
“爹!”
他从榻上栽下来。
扶了扶头上的木簪,看着那孩子走过来,他往后挪了挪。
“你别怕,”小孩用胖嘟嘟的手捂着嘴笑,“我是阿布。”
他石化。
缈织站在门口说话:“也不知怎么了,近来天天哭着喊着要爹,说别人家孩子都有,只他没有。阿妩没法子,怕他哭坏了身子,便央求我领出来见见你,你们待着吧,晚饭时我把她送回去。”
他站不起来,靠在榻边看着小孩儿。
阿布坐在他身边,凑近了瞅他,“爹你长得比别人家的爹都好看。”
“你怎么不说话?”
“你哭了吗?”
“你想我吗?”
“想我你都不回家?”小手给他擦着眼泪,“想我娘吗?为什么和娘一样这么爱哭?”
他抱住小孩儿,哭到断气。
……
清妩坐在院子的石头墩儿上愣神儿。
刚才渡口酒馆的小厮过来,说离族的二殿下雾泽带着阿布去了妖市,阿布玩得开心,晚饭不回来吃了。
她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
孩子小,孩子是无辜的,不要把大人之间的仇恨让小孩子来承担。
相近的几位姐姐曾经这样劝过她,说得好像她有多狭隘似的。
她只是不想见他而已。
和阿布,没有关系。
最初不愿意和他在一起,是因为凌苍大哥。
后来是因为他做的那些错事,犯的那些罪行。
前两年听说他重建了自在岛,招揽了许多渔民和工匠过去生活。
于是那些仇恨,也随之烟消云散。
可是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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