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要付出什么才能去中心。其中一个人说,你必须做好准备用自己的一部分作为交换。一次次的升级能让你在源计划的体系里节节攀升,但与此同时就会不断地攫取属于你的自我。我相当坦白地跟他们说,我觉得没有哪个正常脑子的人会愿意付出那样的代价,就为了一小块晶亮的硅片,或是一个耀眼的标牌。
他们集体大笑。然后给我升了职。
现在,我眼前的图像正在微微抖动,一道带状的干扰纹横穿其中。医生死前最后一刻的三维全息图静止在空中。他的脸昂向天空,表情半是恐惧半是顺从。他脑后几厘米远的地方有一道从脉冲步枪射出的血红弧光。片刻之后,高凝聚等离子体就会在他的脑袋上烧出一个洞。
“蔚,你暂停太快了。后面才精彩。”
这是给我新配的搭档莫斯利。他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年轻时的肌肉与地心引力对抗多年,终于败下阵来,口袋似地挂在他的肚子上。在办公桌前与犯罪继续斗争,他就不会错过任何一顿营养餐了。
但他现在肯定是饿了。我第三次注意到,莫斯利的眼睛根本离不开我的升职数据块。今天早上,我的新队长把这东西砰地扔到我桌上,随之而来的还有她衷心的祝贺,与这位眼睛溜圆的新搭档。
我看着莫斯利,他终于不再抵抗自己的贪念了。他从桌上抓起数据块,心不在焉地在一双软绵绵的手之间抛来接去。
“你还没装上这些新的子程序吗?”他坐立不安,可却装出一副随口问问的语气。
我把手指关节捏得咔咔响。
桌上还放着我的阿特拉斯拳套。这对沉重的拳头是典型的下城执法官风格。很多新兵会给他们的两条细腿升级,这样就能在奉命出击的时候方便和犯人保持一定的距离。可我才不介意靠得更近。钝重的拳套非常适合我,就像一双手套似的。而且,因为不需要永久植入,完全不必担心会有别人的记忆盘踞在线路里。不过,我在中心受训的时候,这对拳头确实也吸引了一些异样的目光。但是当我的右勾拳直接打穿了钛合金人偶的胸膛时,报道长官脸上的嘲笑就消失了。
“你这就是在浪费时间。”莫斯利说。不幸的是,他看到我没搭理他就以为自己可以继续说下去。“一个恶人罪有应得。就这么简单。队长想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让升降机重新开放。我们没法让那么多通勤的人空等下去。”
我没理他。在下城这块地方,一杆没有注册过的脉冲步枪在一百米外把人的头盖骨给去离子化了,这可不是什么常见的“罪有应得”。这是职业的人做的。我转过去,对着屋里的人工智能说。
“继续检查。逐步倒放。”
“需指明时间步长。”人工智能嘲讽地说。看来就连视频扫描仪也不想继续掺和这个案子。
一阵烦闷的情绪像一把粗糙的刀锋,震动着划过我的脑海。我六点才打的卡,而现在上层的这些条条框框已经让我心生恶意。我甚至更愿意在组装区齐膝盖深的废料堆里跋涉。
我现在就是想出去痛快地追追犯人。顺便一路上砸点儿东西。那就再好不过了。我闷闷地哼了一下,吹开了脸前的碎发。
今天是第一天,蔚。好好表现。交交朋友。别捶东西。我在脑海里重复着今早的冥想,深深地吸了口气。
“三格——不,四格一步。”我尽可能地以最大的耐心对机器说道。
图像再次抖动起来,全息模型倒放的速度变得非常缓慢。我看着那枚光弹,直到它离开监控摄像头的范围退进了升降机。升降机里一片漆黑。里头的监控已经被干扰了。我能把握的线索只有半空中的那一粒微芒。
“根据弹道的入射径路,推断嫌犯的身高和武器类型。”我说。
黑暗里的光芒,随着计算的蜂鸣声微微跃动。纤细的霓虹光线勾勒出一个多边形的轮廓。杀手身材很高……但除此之外,这个渲染图像没有更进一步的细节。
“这都是假的。”我低吼道。在下城区,我们办案从来不靠这些炫酷的全息影像。“就凭这么一个电脑模型,我们要怎么开始查?”
“查询错误。重述你的问题。”我怀疑这个人工智能是故意被编写成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的。又或许,这家伙的品性是从它的创造者那里继承的。
莫斯利笑了:“这是我们这里办事的手段,警探。”他故意强调了一下我的新头衔,想要我明白我已经不再是在下城干苦力的了。“不过是偶尔有一只老鼠钻了空子,但只要咱们头顶的光没灭,一切就万事大吉。而且你得这么想,我们现在不是干干净净舒舒服服的么?”
他这套虚情假意的安慰让我咬紧了牙。我把目光从模型上挪开,盯着莫斯利。我也没法责怪他什么。他现在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我的数据块上。
“所以,你要不要装上这个东西?”他问。
我关掉了全息图。投影已经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了。“我不相信升级。”我轻声说。
他终于看向了我:“孩子,这可不是什么下城区的便宜货
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